“哎呦呦呦——!!”
幽缎行云流水的从沙发滚落,然后被残羹浇了一身。“小宝贝你吃了炸药啦?!”
镯夜黑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周围是肉眼可见的低气压。
幽缎抚了抚额头,不顾自己一身华美的湘绣旗袍被上了一层汤汁,快步走到镯夜跟前安慰老婆要紧。“这是怎么啦?谁惹你生气啦?”
“就是你。”镯夜抬头咬牙切齿。
面对镯夜的无名之火,幽缎只能自认倒霉。“来来来小宝贝,你先坐下歇歇。之后你的活啊就由我来干好了。你歇着,你歇着。”
镯夜在幽缎的搀扶下坐在沙发上,头一撇避开了幽缎伺候上来的咖啡。“那天晚上的雨下的那么奇怪,你为什么不去看看!”
幽缎大喊冤枉,“我哪知道颜霏会自己摸到那里去啊!”
“就算她摸不到那里去,你就不会去看看么!”
“这华曦一旦要做什么,暗夜别墅的天气就会失控。这么多年来次数难道还少!刚来的时候觉得奇怪当然还去看看,那现在我肯定都麻了啊!就像水开了你难道次次都觉得奇怪会去看嘛!”
镯夜见幽缎还敢顶嘴,整个人身边的气压更低,宛如一座冰雕。
镯夜不说话了,镯夜生气了。
幽缎心中叫苦不迭,这祖奶奶呦……
华曦自打昨天把煮熟的落汤鸡似的颜霏交给她们之后就把自己锁在了阁楼,整一日的别墅伙食都由幽缎接手。然而除了颜霏这种病入膏肓食不知味的,在此的其他人都是被华曦的玉粒金莼养刁了舌头的。幽缎的伙食虽然也算色香味俱全,可是跟华曦的比起来那简直是云泥之别。于是在晚饭时分,战争终于爆发了。
“太难吃了!你把我们当猪吗!”夭璃一摔筷子就站在了桌子上。
幽缎岂是任人揉搓的主,见夭璃这么猖狂,立刻飞了一把餐刀过去。一时之间,厨房燃成战场。
在颜霏捂着肚子跟提着最后一口气似得来到厨房时,见到的就是这种场面。当然她第一关注的地方并不是夭璃拿着砧板左躲右闪抓住时机就射出几滴辣椒油,也不是幽缎抱着一只刀具柜左右开弓人在哪刀子就能飞到哪。她立刻关注到的,是那把属于华曦的,空着的座椅。
华曦去哪了?
她很想问,却仍然问不出口。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什么,明明是她自己说的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然而当这个人真的不见了,难受的却还是她。
“你们……请停一下。”颜霏的这句话可谓气若游丝,然而所起的效果确实极大的。镯夜劝了半天都没有劝停的架,这么一句话就止住了。
“你疯了吧!”几乎是同时的从厨房三人口中道出。
三人看了看窗外的瓢泼大雨,具是眉头紧锁。颜霏此刻的情况就跟一美人灯似得,风一吹就能吹灭。她居然想在这种天气出门?傻逼了吧。
“我……想去看看井澜。”颜霏将三人的反应视若无睹,她找了就近的餐椅坐下,因为再不坐下她就要晕倒了。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见他。”
镯夜抿抿唇,与幽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摇摇头。夭璃白了她们一眼。
颜霏头痛欲裂,拿手托住脑袋继续说:“那天……可劲花它们明明跟着我,它们到哪里去了?”
“已经亲送它们转生。”镯夜回复道。
颜霏听后心安了不少,点点头感谢,“谢谢你。”
“它们是租客,我们理应如此。”镯夜的回答仍然表面听上去很冷血,但是颜霏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然一笑。
受过极端痛苦后的人确实会比一般人冷血的多,他们会认为世间所有的磨难也没有他们自身受到的深,他们见到陷入痛苦泥泞中的生灵大多都会无动于衷。但是谁也不能说明,谁也不能肯定,千百年白云苍狗,这些人遇到触动他们心灵的人事物之时,会不会,会不会有哪怕那么一点,恻隐之心。
或许只需要这一点,他们就会倾以全力,赴汤蹈火,绝不言悔。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哪怕只是动动手指,对于那些生灵来说,都会是奇迹。
“井茵……”颜霏说出这个名字之后明显的僵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井茵死在这里,应该就算是人间蒸发了吧。会不会有什么善后?”
幽缎“嘿嘿”一笑,吸了口烟,不置可否。
“如果……如果是这样。”颜霏吞了口口水,嗓子干涩的生疼,接过镯夜及时递来的温水抿了一口,“那现在外面,就还只是她失踪的消息吧。”这样也好……至少井澜不会立刻……知道自己亲姐姐惨死。
颜霏深吸了口气,井茵或许可以算作是遭了报应,可是她的父母,她的弟弟面对失去女儿,亲姐姐的现实,会有多么痛苦。想到这里颜霏突然愣了一下。
多么可笑啊。
人类,最爱讲众生平等。可是当人类遭受到了他们曾施在动物身上的暴行之后,人类又还是会第一时间为自己的同类感到不值,感到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