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渡船上才有人发出一声怪叫。
“曲爷,这,这…”
“这都叫什么事!”曲爷没好气的说。
粗汉们这才定了定神,看着不知啥时从船舱里跑出来,魂不守舍的黄瘦子,面面相觑。
如果武林高手都有这样的威风,像黄瘦子这样卯足劲的拜师学艺,也不算奇怪了,只是——众人纷纷摇头,眼中有着说不出的羡慕与复杂。
原来真正的武林高手,比说书人讲得还厉害呀!
下次去腆着脸去茶馆蹭书听,再也不嚷嚷那些说书先生满口胡言了。
“总算这事跟我们没关系。”之前提议休息不赶路的人,心有余悸的说,“你们说得不错,赶紧将这趟买卖做完,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大过年的,赚这个辛苦钱,简直要撞霉运!”
人人都点头称是,末了发现曲爷似乎在走神。
“曲爷,您这是?”
“无事。”曲爷一转身,竟然进船舱蹲着去了。
他摸摸身上的羊皮袄,又摸摸脸上的络腮胡,背着手踱步。
——如果没看错,最后烧毁画舫的那个,似乎是三昧真火!
火焰赤红,威力惊人,转眼就将整座画舫烧得干干净净。既然不是苍白色火焰,就不是木中火,那人应该只是运气好,得到了三昧真火。
曲爷摸着胡子思忖,真是风起云涌。
他仅仅离开修真界二十多年,天下就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黄瘦子被人拖进了船舱,曲爷一惊:“这是怎么了?”
“这家伙疯了,想往水里跳呢!”打晕他的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知道黄瘦子想拜师想得疯魔,没想到真能干得出这种事。
“行了,甭管他,这也是个苦命的倒霉人。”
曲爷漫不经心的说,倒是没半点奇怪,这黄瘦子知道自己要死了,哪里还顾得上性命呢!
打发走了人,曲爷拍拍袖子,准备把疑惑压在心中,忽然船颠簸了一下,同时他感到一股逼人的冷意,自脊梁上冒出。
“谁?”
曲爷侧身往舱壁上一靠,借着骡马的遮掩,顺手抽出羊皮袄下的一把短刀。
刀很普通,只是被他横过来这么极快又狠的一削,昏暗的底舱里都亮起了刀光残影。
随即曲爷感到一只手轻松撩来,避过刀光,稳稳的敲在自己手腕上。
短刀霎时松脱,曲爷提脚一蹬,靴尖很准的踢到刀柄上,紧跟着他仰首往后一弯,刀尖刷的一声擦着他的额头飞向来袭者。
来人一扬袖,短刀霎时直直插入船舱,连一声闷响都没发出。
曲爷眼角扫到淡黄色吉光裘袍边,心中大惊,只是他已经手快得从靴筒里拔出了第二柄刀,冲着人最容易露出空门的腰际砍去了。
那人动作一点也不慢,翻掌将想压住刀柄,另一手直击曲爷手肘,想让这把兵刃也脱手。
——修真界几时出现这样不用灵力也能动手的后起之秀了?
曲爷彻底糊涂了,手上却本能的分招拆招,刀尖始终不离对方胸腹,可也没办法再进一寸。
“咦?”
两人同时低低的一声惊。
这越打越不对头,顺畅得就像事先说好的过招似的,而且对方的招数忒眼熟,不就是自己爱用的嘛?
“你是何人?”
“你怎会这些?”
两人惊愕之后,又同时生出怒意: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明明只有一人懂得!毫无疑问,对方根本不是我徒弟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