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想活就活,想死就死,可沈母不知道,尤其她口不能说,耳不能听,在太平日子里活下去都不算容易,更别说是现在逃难的日子。
她死了一了百了,在沈母看来,却是她亲生女儿死掉了,她一如既往对沈念安好,她或许一辈子都不清楚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
莫大的愧疚让沈念安无可奈何要说出真相,她说一句落一滴泪,“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不是你女儿。”
“别对我太好,我没有资格让你这么对我。”
但她说了半天,沈母看向她的眼神里只有疑惑与担忧,她听不懂,她也听不见,她不懂得眼前这个女儿身体里已经换了个芯子。
见状,沈念安深深叹了一口气,“算了,你既然仍然对你‘女儿’好,那我也真心实意把你当成我妈,咱俩就好好过吧。”
像什么你女儿已经去了的话,不说说出来有没有人信,就沈念安本人也不想再给这个可怜的母亲多一分伤害,如果有可能,她愿意带着这份谎言直到沈母去世。
既然已经真情实感,翌日大清早,沈念安就带着沈母在一处长长的队伍里排队。
这是上头派下来看病的大夫,从黄河决堤到现在大概过了都快有半个多月,大夫们才姗姗来迟,因此,最近得痢疾的人是越来越多。
沈念安不是医学生,不过大概的注意点她还是能注意得到,所以她跟沈母暂时安全,没生病,而她带沈母来到这儿,只是单纯忧心沈母身上那几块面目可憎的淤青。
她在沈母出发前,好一顿解释带她到这儿的原因,好在母亲对女儿很信任,也不多问,囫囵点头以后,就牵着手乖巧跟在沈念安身后。
沈念安母女俩看的病算是慢病,再往严重了说,对于她们这样穷苦人家,这种病可看可不看。
所以当二人看到身后不少捂着肚子,不停哀嚎的灾民,沈念安实在不好意思再占着前面的位置,于是她退一步,再退一步,大清早赶来排的队,晌午才给沈母看上大夫。
结果如她所料,沈母肚子上的淤青看着严重,实则不碍事,没伤到要害,抹一些药油就好。
沈念安将将松口气,要带沈母出帐篷,而不知是看她们可怜还是怜悯心泛滥,那位白胡子医者突然叫住沈念安,“你母亲的哑疾是中毒导致,有药医治。”
但是又见沈念安两人身上破烂的衣裳,医者不忍心看下去,心知她们也没钱治的起。
“有药能治?”沈念安听后,既惊诧又兴奋,她立马回头问医者,“那您能治吗?需要多少钱?”
医者不忍心打破她的希望,找了个折中的说辞,“能治是能治,但老朽能力有限,姑娘还需去京城找名医治疗,至于钱财嘛,姑娘去问才能知晓。”
“行,能治就行,钱不是问题!”沈念安听完,牵着沈母出来,也就出帐篷这一刹那的功夫,她瞬间做出决定,“咱们安顿好以后,就去京城!”
不管为了沈母还是自己,老待在原地不是那么回事!
尽管沈母听不懂,但沈念安仍旧不休止说着,“虽然咱们现在没钱,但是我们可以挣。”
对于她这个高中毕业就出门兼职的人来说,吃苦不算难事。
终于为将来制定了一份简易的计划,沈念安阴霾了多天的心情,总算有放晴的趋势,然而她还没等彻底高兴起来,一盆冷水兜头落下。
她饿了,而且是前心贴后背那种饿。
沈念安揉了揉叫唤不已的肚子,脸色尴尬,“在去京城治病之前,还是想想怎么吃上饭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象中的为灾民免费赈灾的白粥,居然还要花钱买。
回家的路上,看见路边粥棚前排的长队,米粥香气顺着空气飘进沈念安的鼻子里--完了,更饿了!
她狠狠吸了一口气,然后牵着沈母的手,目不斜视经过,脑海里却思绪万千,想着各种赚钱的办法。
也许是好事成双,也许是她霉运到头了,在快要回到家的路边,她忽然捡到一个九成新的二胡,看这成色,大概是哪家逃难的戏班子着急忙慌,半路掉下来的。
沈念安爱惜地看了看,接着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我知道要怎么挣钱了。”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