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滴个天老爷这是让王八蛋气的,那王八蛋简直就是个逆子,典型的逆子!”
“要是我老子还在,我必请我爹来抽他,千里加急送他一顿皮带炒肉。”
关皓从黑瞎子的“黑诊所”里揪了两张湿巾擦眼泪,说的话尚且算有趣,声音倒是磁性——又囔又哑,可不就是磁性么?
他还流着泪,泪水沿着脸往下滑,黑瞎子两手的橡胶手套还没摘,杵着天花板投降一样站那儿,也不说话,也不收拾,就站桩。
关皓无奈,一边掉眼泪一边诧异:“师傅,你罚站呢?”
黑瞎子用小臂蹭了蹭鼻子,有点心虚,说你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我收拾的热火朝天不好吧,良心过不去啊。
关皓看了看他,又把手里捏着的湿巾杵过去,一股酒精味儿。
面面相觑,关皓可疑地抬头看天,镇定道:“浓度挺高,辣眼啊。”
黑瞎子一秒躬下身去,腰腹绷紧,脑袋都差点磕手术台上,黑诊所里爆发了好久的黑魔仙狂笑。
。。。
但反正从这个时候开始起,吴峫开始拥有了逆子的诨名儿。
。。。
他在逆子赛道野马一样狂奔,关皓眼看拉不住,索性选择当个佛系的爹。
劝又劝不动,管又管不了,拉又拉不住,那索性佛系一点,当个靠山,做个后盾就行了。
这到底还是有点传承的,他们姓关的,从他爸关政才那辈儿起,就是佛系当靠山的主。
所以关皓想,逆子就逆子吧,他自己算什么好儿子么?
他爸妈不还是心甘情愿地养他,护他,爱他吗,即便他们已经死去十多年了,他还是受着父母的庇佑。
关皓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会把吴峫当儿子看了。
他其实和吴峫,前前后后、旧旧新新的相像着。
他老子又没倒过斗,又没杀过人。
所以他摘了玉牌去赛车,去跳伞,去深潜,去做那些正常人范围里作死的事情,他爸妈可不就和他现在一样,让“好儿子”气得太阳穴突突嘛。
爸,妈,我是逆子不?
嘿嘿,气着吧您二老,谁叫你们有我这样一个儿子。
。。。
所以关皓现在在西藏,这可能也是某种传承,某种天定的缘分。
关皓虔诚地跪着,对着喇嘛庙里的金身佛像。
很应景的,他会想起父亲曾经长久跪过的那一夜,他曾经以为那会是愁肠百转的一夜。
毕竟神神鬼鬼的,什么你儿子是纯阴命,什么玉牌、法器,对一个青年人,一个父亲,一个站在新旧时代交接的,迷茫的人来说。。。
那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太虚妄了一些?
他甚至都不知道玉牌有没有用,也不知道即便有了玉牌,他的孩子会不会平安长大。
但原来。。。不会想很多啊。
关皓听到了庙外细微的脚步声,一激灵疯狂地响着、叫着,但他心平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