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献一脸疲惫,眼中充斥着红血丝,白净的脸上两条重重的青黑色眼圈。他抽动着嘴角,举起手中的瓷碗向地上狠狠砸去。
一个正坐在角落大嚼着烤肉的士兵动作快,闻声立即冲了上来,顾不得手指被划破,拢起地上的米粒放入口中。
这几日,城中已经有大批百姓被饿死或被吃掉。此前壮志满满的雍兵,也被打死、饿死了有三分之二之多。
“世子爷!大安门之上已经被炸出缺口,沈猷眼看就要打进来了。”孙彤拐着一条伤退,进来报知赵献前方战况。
赵献听毕,双腿一软,跌坐在院中。
“投降吧,或许能保住一命,待王爷占了京师,会来救我们的!”
赵献缓了片刻,黑沉沉的眼睛看向孙彤,“父王本就不喜爱我,若是此战我败了,即使有一日他做了皇帝,你我也只能等死。”
“我坚决不投降,死战到底!快去堵缺口,若是放进来一个,我先杀你!”
孙彤闭眼长叹一口气,嘴角微微抽动,拐着腿出了蜀王府。
赵献慢慢从地上爬起,一步一步向屋内走去。
屋内几个女子头发蓬乱,在抢夺着珠宝箱内的金银首饰,见赵献进来,置若罔闻。
“都要饿死了,你们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能当饭吃?”赵献朝几个女子吼了一声。
几个女子看了眼赵献,又相互看了几眼,继续撕扯了起来。
赵献静静的走到床边,抽出墙上的剑。他手拿剑柄,拖着剑走到一个女子身边,几个女子正在激烈的撕扯,并未察觉到他的靠近。
他在一个女子身后,用力一剑刺穿了女子的心脏,此时她手中还死死攥着刚夺过来的战利品,眼睛万分不舍的盯着手中之物,慢慢倒下了。
另外两个女子见状一阵惊呼,在屋内四处逃窜,赵献追在其后。
片刻,一女被赵献逼入屋角,无处可逃,哀声求饶,赵献眼冒凶光,手起剑落,雪白的墙面顿时染了半墙血。另一个女子,当场吓晕了过去,也没有逃脱赵献的利刃,做了今日这屋中的第三个亡魂。
……
城外军营中。
沈猷坐在军帐中闭目养神,他刚刚从大安门回来,铠甲还没有脱。金葵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封信件,此信是沈家家仆刚从京师送来的。
围城一个多月,沈猷日夜指挥作战,此时已经疲惫不堪,他的面庞清减了不少,约有半寸长的胡须布满脸颊,让他有了一种饱经风霜的沉稳之感。
金葵展开信纸,快速扫了几眼,几度要开口,却迟疑着未念出一字。他看了沈猷的神色片刻,只说出了“大人”二字,便已经放声哭出了出来。
沈猷慢慢睁开眼睛,一把扯过信纸,才看了几行字,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信中的内容如同给了他当头一棒。
此信是以沈猷父亲沈庆溥的名义派人送来的,信上写道:上月雍王带兵攻入京师,皇上自缢以身殉国。雍王称帝,国号大成。
雍王带兵从山西进入河南,山东,一路攻打至居庸关,守城总兵不战而降,时任兵部尚书谭谦见大鸿大势已去,卖主求荣,亲自开了城门迎入雍王,并派心腹太监一路带雍王进入到了内殿。雍王没费多大力气,便入主了京师。
如今北方大部分地区,均已是雍王的天下,大批朝中官员,见势纷纷倒戈。
沈猷的父亲亦带着弟弟沈和投靠了雍王。信中父亲劝他道,雍王仁慈,答应给沈家高官厚禄。若是他此战撤兵放了赵献,湖广、四川尽归新朝,待天下一统,雍王承诺封他为一字王,赐他封地。
沈猷咬紧了塞肉,手里的信纸渐渐被攥皱,若不是见了父亲的亲笔字迹,他是断不会相信这是出自父亲之手。
沈猷看罢,将信纸一把拍在案上,大笑了两声,眼中却泛出了点点雾气。他惯来了解父亲,父亲一心想搏得功名,为沈家光耀门楣。自打他在辽东战败,被关入诏狱,一直抑郁不得志,虽然后来因沈猷战功而被赦免归家,但此前沈猷见母亲的家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