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宁秋斟酌着刚说了第一个字,背后突然被人一撞。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身后的人先叫了起来。那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嚎叫得相当凄厉:
“宁光,你由着别人欺负我!”
被唤作宁光的人原本正坐在沙发上保持看戏的状态,见这个女孩子弄出这样的动静,他慌了神,忙站起来朝这边走。
宁秋以为女孩是在说自己挡了她的路,回身一看,在看见了女孩隆起着的肚子时听见对方道:
“宁光,我听见了。刚才有人骂你的孩子是野种,你管不管?”
方才说出野种这词的,只有宁欢一个。
宁欢的脸上霎时一阵红一阵白。他想解释,却因为刚才发起对宁秋的攻击时耗去过多心力,面对一个咄咄逼人的女孩时反倒结结巴巴,说不清楚了。
这边的宁光安抚着女孩,一句“说的不是你”刚一出口,一个精干的人影从外面缓步走来: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是宁鹤鸣,宁秋的父亲,或者说,饲养者。
宁鹤鸣的年纪已有五十来岁,但他的身体还很好,尤其是耳朵。
据说他年轻时做生意,被地头蛇给捉去教训,对方一手拿抢抵着他的肚子,一手拿一只表放在他耳边让他听声儿。宁鹤鸣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只表哒哒的声音响了七百一十四下,在这七百一十四下声响里,他随时可能会炸开肚子。
被手下的人拼了命救出去以后,宁鹤鸣开始对各种细微的声响莫名其妙地感兴趣,家里的厨娘还说宁鹤鸣告诉过她家里哪里有老鼠,他是听老鼠啃东西的声音听出来的。厨娘照着他说的去看,发现奇准无比。
方才客厅里的谈话,声音比老鼠咬东西的响儿要大,而肮脏和恶心程度也不亚于此。宁鹤鸣想必是已经听到了。
“爸,爸爸——”宁欢一急之下犯了错,叫宁鹤鸣爸爸。
宁鹤鸣与这些儿子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宁秋面前,他们不能叫宁鹤鸣爸爸,他们是宁鹤鸣好友的儿子。
这是这个家里要维持的,表面上的祥和。
剩下的宁华看看宁欢,脸上的幸灾乐祸之情刚一浮现,又被宁鹤鸣肃然的样子给吓得收敛起来。
“宁欢,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就在后面院里搁着,你拿走后就回去吧,多陪陪你母亲。”
“宁光,”宁鹤鸣的目光落在那个女孩的肚子上时,柔和了一点,“下次带女朋友来家里,要提前和我说。”
最后宁鹤鸣转过身,带着宁华去别处。他没有正眼看一下宁秋,也没有说什么。
宁秋打算上楼时,宁鹤鸣突然回过头,想起了什么似的道:
“小秋,你多和苏家那姑娘来往一下,和苏遇学学。”
说罢宁鹤鸣径直离开。
宁秋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