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吃一堑长一智,往后遇到他们我躲着便是。&rdo;
上完药,白毓吃了早饭,闲不住,到堂屋替林娘子看孩子,趁便将昨日的账跟林娘子算一算。
&ldo;昨日那些绣品总共卖了二两银子,林娘子你先收好。&rdo;说完白毓将银子推向林娘子身边。
&ldo;如今你受了伤,还要调养身子,这银子我如何收的?再说你一天到晚的跑路,我如何能全部收下?&rdo;
&ldo;收的,怎就收不得?再说,昨日遇到贵人,人家替我拿了几服药,还送了我一瓶药膏子,往后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再说我也没花多少工夫,我在你灶上吃饭不是也没给你银子不是。&rdo;
&ldo;吃饭能花多少银子,多费些柴火的事。&rdo;林娘子说完想到白毓之前说的被人救起,遂问道:&ldo;哪位恩人,这般好心,将你救起,还给了你药?&rdo;
白毓眼皮跳了几下,打死也不能说红袖坊的事,否则以林娘子认知又要哭天喊地的劝自己从良,毕竟在这个朝代的女人不到走投无路,万不得已绝不会进红袖坊那种地方,像自己这般随随便便就干出这等出格的事,林娘子听了必定能吓得晕死过去。
眼珠子转了两下,低下头沉沉道:&ldo;当时我晕晕乎乎被一辆马车撞倒,没想到那车上坐的是征西将军府大小姐,她看我可怜,便将我带回府里看了大夫,又送了药,最后还让人送我回来。&rdo;
白毓说的轻松,且有名有姓,又扯出了征西将军府,林娘子听完不疑有他,真心感叹将军府大小姐是个菩萨心肠的好人。
最后,两人几番推让,林娘子才勉勉强强收下一两银子。
临了,白毓又告诉林娘子,将军府大小姐人美心善,听说自己想寻个吃饭营生,遂跟管家商量让自己养好了身子便到将军府上值,且不用卖身,往日赶些粗使便成。
林娘子一听,白毓陌路遇贵人,连往后吃饭的门路也找着了,遂真心替她高兴,日日变着花样给白毓做些有利身子的吃食,不出几日白毓倒真是养的白白嫩嫩,连白毓也不得不感叹,这京城的水土就是养人。
&ldo;哎!你这孩子,要不是老天爷打盹给你脸上弄了那么些东西,看你这白白嫩嫩的样,必定是个有福的。&rdo;林娘子边坐着绣活边嘴里叨叨。
白毓听着娘子自顾自唠叨,没有回话,想到上一世自己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不也没过过什么舒心日子嘛,这么一想,叹了口气,自顾自逗弄身边的孩子。
&ldo;毓儿,最近我看你这脸,一层一层的掉皮,咋没个消停的时候。&rdo;
&ldo;等哪日手头宽裕了,找个大夫看看。&rdo;
&ldo;先等等看,我看这一层一层蜕皮也不是坏事,如今我们没有银两,找个庸医来看,说不定不光看不好,还给你好的看坏了。&rdo;
林娘子说到这里,莫名其妙,白毓想到在鸡窝堡吴先生给自己开药的情景,心里不禁嘀咕,那吴先生算庸医还是神医?神医肯定算不上,否则自己的脸早被他给看好了,至于这么多年疥疮脓液的。
白毓心里自嘲一笑,不是神医那就果然是个老庸医喽,要不怎么自己这脸自从离了鸡窝堡,反倒一日比一日大好,近来连嗓子都大好,那老东西也不知到底给原身吃了什么,变成自己刚穿过来那般模样。
白毓这边想着心事,那边林娘子喋喋不休:&ldo;我说毓儿你也别急,说不定这一层一层的蛻完,活脱脱变出来个大美人。&rdo;
林娘子说完,放下手里的绣活,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呆呆望着窗外,低低道:&ldo;或许你这样子也不全是坏事。&rdo;
想到往日受的龌龊磋磨,林娘子眼里闪起了泪花,忽然一把抓了白毓手腕道:&ldo;毓儿,姐姐无能,让你替我受罪,姐心里难受。&rdo;
林娘子一哭,白毓立时乱了手脚,两世为人,受惯了冷漠欺凌,最受不了别人这般放在心尖上的疼,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ldo;我都没放在心上,你这般伤心作甚,快别哭了,再哭下去,回了奶,孩子没吃没喝,可如何是好?&rdo;
林娘子听白毓说完,这才止了哭声。
趁在家休养这段日子,白毓上街买了些笔墨纸砚等物,想破脑子才想起来的一些曲谱,全部都要记下来,免得自己记性不好,前边记后边又忘。
忙忙碌碌了好多日子,白毓这才想起那个不辞而别的男人来,原是怨他不告而别,如今过了几日,便也心态平和了,人家又不是自己的至亲,没道理总缠着人家,如今他在这京城,只要过得舒心就好。
想到萧梓墨,白毓只觉得自己对他两眼一抹黑,一路从伏羌走到京城,只顾着自己处境堪忧,却从来未曾问过他,进京以后有何打算。
如今就算想到那个男人,也无从下手。哎!还特么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六月底这日,空气中闷热的黏腻,再加上明日便要去红袖坊上值,想到往后余生,不可预知的未来,和自己放任赌博似的人生,脑中画面连连,竟然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隐隐听到雨声,窗外吹来丝丝凉气,白毓才隐隐有些睡意,刚进入梦乡,便被咚咚的敲门声惊醒。
听到重重的敲门声,迷迷糊糊中忽然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心里忽然恐惧起来。
如今深更半夜,不是林府那个混球,还能有谁来敲寡妇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