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栀定睛看去。
地上有一个约摸十二岁的少女,正哭闹着,头发也乱糟糟的,但仍能分辨出梳的双挂式梳编,也就是丫鬟发髻。
她对面站着略显孱弱的妇人,一身紫衣罗裙还带着几处补丁,正伸手将十两银票递给地上哭闹的人,奈何对方不接,面红耳赤地辩解着。
身边则站着老妇人,正脸色难看地瞪着她们,看得出来两人是婆媳。
小丫头死活不接年轻妇人手上的银票,一边哭,一边双手拍地。
“这可是十两银钱啊,我攒了好些年,着急看病抓药呢,怎会被你撞了,就没了,难道会飞不成?”
“是你先撞我的,钱也是你偷的,大街上大伙都在,呜呜呜,你别想狡辩!”
“这钱我都不知道怎么出现的,我……我真没有偷,就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求求大家相信我。”
紫衣妇人面色发白,又一脸焦急,但只会翻来覆去地否认偷钱的事情。
双方各执一词,气氛很是僵硬。
围观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此时药堂也没有什么客人,四个伙计都出来围看着,其中一人身量偏瘦,粗声粗气,又不耐地撇嘴,“这位娘子,你偷了人家钱,还不认账,这是什么理?”
这话一出。
本来半信半疑的众人,瞬时间定了心神,纷纷指责起妇人来。
“这个娘子,这大街上如此多的眼睛盯着,人家小丫头还敢撒谎不成?”
“瞧你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怎能做这种事情?”
“你也真不怕羞!”
看见周围人都不相信自己,为地上丫头说话的人占了多数,后面的少部分人没有吭声,只是看着。
妇人的身体发冷颤栗起来,摇摇欲坠的,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倒下。
似乎同样受不了这种指指点点,还有各种打量的目光,旁边的老妇人开始厉声大骂。
“好啊,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家里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跟着我出来看病,还敢做这种脏事,我老太婆子没脸见人了啊!”
当事人的一小一老,哭的哭闹的闹,动静不小,起码声音刺得人耳朵都疼了。
有几个人不继续看了,转身离开,很快有新的路人加入,甚至还有担着扁担的摊贩。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事儿。
围观的人中,有人问道,“小丫头,你要怎样,才肯将这事罢了?”
双髻小丫头哭声一停,利落开口,“要么去报官,要么把钱还给我,再赔我二两银子。”
老妇人数落媳妇的声音一噎,扭头啐道:“小丫头,二两这么多,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说完,她伸手往媳妇胳膊上用力一拧,“你这贱皮子,竟做出这种龌龊事来,家里本来为你看病就已经没钱了,我的棺材本都花得差不多了。”
“这下可好,不仅做了龌龊事,还要赔这么多钱,哎哟我可怜的儿啊,竟着了你这黑心妇的道。”
年轻娘子嘴唇发白,声音染上了哭腔,“不是的,娘,不是的,我没有偷,我真的没有偷!”
见那妇人还在坚持否认着,地上的小丫头不干了,一下子蹦起来。
脏兮兮的手抓起妇人的袖子,黑溜溜地眼眸,绽出一丝狡黠,气冲冲地叫嚷:“走,跟我去见官,我要报官,现在就跟我去衙门!”
两人拉扯起来,小丫头力度并不大,大家看着妇人被拉着压根没动,步子都没迈出,只有袖子甩不开。
围观的群众纷纷劝说起来,个个痛心疾首。
“这位娘子,你偷了东西,不肯承认,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