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第一
&esp;&esp;“啊,杳然,你终于回来了!”
&esp;&esp;秦姣珠起来上厕所,刚好看到顾杳然回房关上门的一幕。她先是惊讶,然后随口问了一声,“你打电话怎么打了这么久?”
&esp;&esp;顾杳然脊背绷得很直,灯光顺着西装滑而挺的面料流淌成一条隐隐的线。他转头看她,笑而不答:“不好意思啊。”
&esp;&esp;“你们练习到哪里了?”
&esp;&esp;幸好秦姣珠也只是随便问的,没有深究之意。她说:“常矜念叨你好几次了,你快去,我们待会儿要对一下面试可能会问到的题目。”
&esp;&esp;顾杳然的眼眸瞬间柔和下来:“好。”
&esp;&esp;他穿过前廊的遮挡,走入客厅。灯火温暖如昔,少年少女们围坐一块黑金玻璃桌,正讨论着那些冗杂繁难的题目。
&esp;&esp;他的女孩在最里边坐着,眉目清秀,宛如一幅细致描摹的工笔画,而她背后是星辉隐没的城市夜景。
&esp;&esp;他的女孩。
&esp;&esp;顾杳然意识到自己对常矜的称呼,脚步微微一滞。
&esp;&esp;也正是此刻,垂目思考的常矜忽然抬头,和他对上视线。
&esp;&esp;常矜没想到顾杳然突然回来了,短暂的怔愣后是唇边漾起的笑,她喊道:“杳然!你快来这边!”
&esp;&esp;“杳然,你怎么才回来啊?”
&esp;&esp;“就是,我们演讲都讲完了。”
&esp;&esp;“要不你再让常矜听一次你的演讲?”俞西棠建议,“让她帮你看看有什么问题。”
&esp;&esp;顾杳然只是点头,应道:“好。”
&esp;&esp;他一派从容地走向常矜,在她身旁留出的空位上坐下。他笑得平常,仿佛他的心脏没有因为常矜的那一句呼喊而狂跳不止。
&esp;&esp;他朝她看过去一眼。
&esp;&esp;身边的女孩眼瞳清圆明亮,目光像山溪水。席间的众人忽然大笑起来,仿佛是谁又出了糗,她也跟着笑,眼睛弯弯,那泓溪水便情不自禁地流落下来,落入他的心涧。
&esp;&esp;他知道自己在越陷越深。
&esp;&esp;越是离她近,越是心动得厉害;越是近的距离,越不敢触碰。
&esp;&esp;他们是距离彼此最近的好朋友,也相知相识多年,了解彼此身上的每一处伤疤,每一件糗事,每一次荣誉,每一段人生。他们已经是除开家人和伴侣以外,最亲密的人。如果他轻易地伸手打破这个距离,就得承受她从此一退千里,拒他于门外的风险。
&esp;&esp;他的赌注比所有人都重。如果失败,赔上的是全部。
&esp;&esp;他总想再等等。等他看到,她看向他的眼神不同于以往,看到她也脸红失措的那一刻,再去牵她的手。
&esp;&esp;反正他等得起。
&esp;&esp;冬日里结了冰的泥土底下,正在等待春天的樱桃树种子,和他的爱相似。
&esp;&esp;只是他也不确定,这样的一天,是否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