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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谨缡蹙眉，拉着云璃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得清楚了。亭子侧边，两个宫女不知是偷懒还是休息，就在这里避雪。“你还不知道？我听说啊，皇后娘娘怕是以后都瘸了，不能如常行走了。”“啊？真的啊？那可怎么办？皇后娘娘可是皇后啊，她要是瘸了，那……那……”“真的，要不然为什么他本来说养半年，如今还没能出来呢？”“天哪，皇后瘸了？那以后怎么办？还能做皇后吗？”“不知道哎，但是真的，不光是瘸了，她还不能再怀孕了。在宫里，不能再怀孕也很可怕吧？虽说皇后娘娘有大公主和四皇子。但是大公主是女孩子，不能继承皇位。四皇子的话你也知道，还不知活几天呢。这天一寒，只怕四皇子又要卧床半个月。你看今年过年四皇子凑没出现，就是因为着凉了。”“这可真是没福气，你说是吧？这皇后娘娘可是天下女子的典范啊。谁家女子这么倒霉的？”“就是啊，真倒霉，我看她以后都悬了。”“如今兰贤妃娘娘和瑾德妃娘娘管事，咱们日子还比以前好过了。御花园里伺候的都比以前赚的多了。”“敏妃娘娘呢，你怎么不提？”“她管什么了？她都不算什么。”两个宫女仗着今日天气的缘故，倒是说的热火朝天，一时间很忘情的提起了后宫哪位娘娘长得好，哪位性子好。也有幸提起了云璃。“琼修仪娘娘啊，长得真是没的说，满后宫女子加一起，怕也不如她一个美貌了。”“那也不对吧，兰贤妃娘娘不美？舒昭仪不也很好看？还有新人里头不是有个云御女？那也是绝色。”“可是陛下喜欢她啊，你看她多跋扈？陛下都不说什么。”“哟，我只听说过城中饭馆儿里头，几个闲汉一碟子花生米一壶烧刀子，就能把从古至今的兴衰往事说一遍。如今瞧着，这宫里也是一样啊。倒不知道你们两个，喝的什么酒？就的什么菜啊？”云璃笑盈盈的开口。这句话把两个宫女吓得当时就尖叫了一声。一阵窸窸窣窣，两个人毕竟不敢跑。绕过来就瞧见了贺谨缡和云璃，吓得当时就跌坐在雪地里。“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求陛下……陛下饶命，琼修仪娘娘饶命……”“那可不行，我这么跋扈。”云璃笑盈盈的摇头。“将这两个带去内刑司，好好查宫中这些流言的出处。”贺谨缡蹙眉。孟常应了一声，招呼御花园里的人一起帮着将这两个已经吓得站不住的宫女一起拉走。贺谨缡自然没了赏梅的心情，索性就近上了浮香亭。“陛下息怒，宫中闲话什么时候没有呢？等皇后娘娘好了，这些流言不也就不攻自破了？”云璃道。“去泡热茶来。”云璃摆手。陛下来了御花园，自然有人来伺候茶水。这会子御花园的管事太监都恨不得把头捧出来伺候，怎么就有这么不开眼的东西啊？这要是陛下牵扯，他也吃刮落。又不敢说，不敢求情。不管是不是有人授意，在宫里大肆传播皇后和皇子的消息，都是找死。那两个丫头就算是还能保住命，也不能在宫里伺候了。何况，进过内刑司的宫女，出来也被打个半死。虽说几句闲话不至于，可这就是如今的规则。你既然改变不了，你能闭嘴吧？不能那你活该。但是如果是有人指使，那就又是一场闹剧。云璃看着贺谨缡那难看的脸色，叹气：“真是不省心啊。”孤寡“今日之事，云儿有什么看法？”贺谨缡看云璃。“臣妾的看法就是，都是巧合。”云璃道。“怎么说？”贺谨缡盯着她。“一来，臣妾和陛下来御花园，是临时起意，并未提前说明。去哪里更是只有臣妾和陛下知道。除非陛下怀疑是臣妾安排的这一出。不过显然不是。就算是陛下有所怀疑，臣妾安排这一出也没意义。”“哦？怎么就没意义？朕倒是不解。”贺谨缡也没说怀疑不怀疑，就继续问。“因为皇后娘娘的身子不是一天两天，是半年。半年都这样，宫中怎会没有流言？时间一长，不管有没有人教唆，都会有闲话传出来。其实不管是主子还是奴婢，都是人。是人就有好奇心，是人就难免有行为不当的时候。臣妾看着这两个宫女不过十几岁，管不住嘴不是很正常？”“那么，云儿的意思是，这都是巧合？”贺谨缡又问。正是这时候，热茶来了。云璃接了一杯递给贺谨缡：“今日之事，臣妾觉得是巧合。只是背地里有没有人特地散播谣言，那就要陛下查。她们又提起了四皇子，宫中有皇子的嫔妃也不少。包括臣妾，当然臣妾清者自清不怕陛下查。”贺谨缡慢悠悠的喝茶。云璃也开始喝茶了，这天气喝点热的还是很舒服的。好半晌，贺谨缡忽然问：“四皇子体弱。”云璃歪头看他，似是不解的道：“是啊，小孩子嘛，他本就是早产的，自然弱一点。慢慢养着，如今不就比一岁前好太多了？”贺谨缡又道：“四皇子体弱，即便他是嫡子，也做不了太子。”这虽然是事实，可是确实贺谨缡第一次直接说出口，云璃诧异：“陛下怎么说这个？”“皇后一时好不了，四皇子身子也不好。爱妃就没有什么想法？”贺谨缡像是很随意的问。云璃先是一愣，随即怒道：“陛下是什么意思？”贺谨缡看她：“云儿不是说了，后宫有皇子的嫔妃多。云儿你也是九嫔之一，便没有想法么？”云璃蹭一下站起身：“你不要叫我！”她这一声，惊的站在贺谨缡身后的人都吓一跳。“陛下是疑心臣妾啊？皇后出事是臣妾的错吗？四皇子体弱是臣妾害他吗？今日这些个闲话，就臣妾倒霉跟您一起听见了是吧？是臣妾叫您来的御花园。臣妾跟您也这么些年了，您竟这么疑心臣妾？”云璃气得发抖：“您怎么好意思？”贺谨缡身后的太监提醒：“琼修仪娘娘，注意规矩。”“狗屁规矩！”云璃怒瞪过去，吓的那太监忙低头。云璃又看着贺谨缡：“好哇，怪道说做皇帝的都是孤家寡人呢。可不孤家寡人么？该你们孤寡。我一颗心捧着给你，压着脾气压着性子，天天住在那个破地方等着你来看我。给你生孩子，盼着你多看我一眼。要不是喜欢你，我早住安宜堂去了。我稀罕跟你那群女人争斗？”“今日你这样疑心我！”说到这里，云璃怒火中烧，眼泪却落下来了。贺谨缡都有点惊了，没想到她能是这么个反应。云璃一把将手边茶碗扫落地。哗啦啦的声响中，贺谨缡怒斥：“戚氏！你大胆！”随着茶碗落地，和陛下怒斥，众人早就跪下来了。云璃站在那冷声道：“你要实在疑心我，你就把我杀了！九皇子是你贺家血脉，你给他找个靠谱的娘。我这就回去，等着你给我送白绫毒酒来！”说罢，她扭头就走。跪着的茱萸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匆忙行礼跟着出去了。跪在这里的太监宫女都浑身发抖，看见了这一幕，陛下会不会灭口。这琼修仪怕不是疯了吧？她怎么敢？跟陛下这样说话，还摔东西，哎哟……其实贺谨缡没那么怀疑云璃，只是太巧合了，难免有点那个意思。他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直言不讳的解释，或者撒个娇什么的。没想到，竟惹出她这么大脾气来。此时的贺谨缡，既有被扫了面子的不快和尴尬。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