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隋岭府时学过几篇。”
李秉煜睁大眼睛,不是关心妹妹的学业,而是问,“隋岭府什么样?”
“跟我们县里差不多,就是很多大屋子,人也多,进城的时候都排出二里地了。”
这话李秉煜去年问过,今年又问,李玉棠也不厌其烦的答了,“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还贵,一个羊肉饼要六文钱呢。”
李秉煜“哦”了一声,听着都觉得没意思,“你在隋岭府有先生?”
“不是我先生,是别人的先生。”说起这个,李玉棠就又忍不住唉声叹气,“我有回晚上睡不着,吵到了爹,娘就把我送到学堂念书了。”
李秉煜讶异的“啊”了一声,显然很不能理解,学堂是说去就去的吗?
“先生学问好吗?”
“不知道,不过米棕学兄说乔先生很厉害,很厉害。”
她连用了两个字,意图说明乔松玉的本事。
本在一旁偷听的几个大人惊讶说,“竟是乔家小儿。”
声音突兀响起,李秉煜李玉棠纷纷回头。
双方都在互相打量,李玉棠问道:“你认识乔先生?”
蓄须的中年男子道:“往年见过一面,想不到如今竟去了隋岭府。”
李玉棠想了想,又问,“你认识乔先生,那肯定知道他长什么样。”
中年男子笑道:“才堪徐仲,貌胜颜兰,逸群之才,淑人君子。”
李玉棠扭头和李秉煜对视一眼,虚心问,“徐仲颜兰典出何处?”
“典出昭和二十二年进士榜。徐仲徐文秋是状元郎,颜兰颜泽之乃探花郎。”
李玉棠看着他,“这不能叫典。不过说的好!”
她竖起大拇指,“乔先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男子哈哈大笑,“文瑾成也颜色,败也颜色。”
样貌太过出众了,世人只知貌美,不知才好。
“我方才听你们讲到念书一事。”他的目光放在李玉棠身上,“你如今也在学堂念书,这可不常见。”
“是不常见。”李玉棠苦恼道:“世人如鼠观,便以为浩瀚天地,只在方寸。”
中年男子身后几人面色一变,魏谦拿起扇子晃了晃,和善问道:“我只是好奇,天子脚下都未曾听过哪个学堂招收女学生。”
李玉棠见他胸怀广,也不再计较这些人刚才偷听的事,“不是学堂,是私塾。”
魏谦越发讶异,“这就更不常见了。我早年巡……行商走过不少地方,发觉越是乡野小地,女子生而如浮萍。普通人家莫说是送姑娘去念书,便是吃穿也不舍。”
“因为我娘跟别人家的娘不一样,她说人要念书才能明理,圣人仁厚,授学不分尊卑,自然也不分男女。”
魏谦赞道:“通慧透彻,非一般女子可比。”
李玉棠看着他问,“你是商人,那你是卖什么的?我娘说路上行商卖的东西都很便宜,一旦送到了店铺,便要贵上一半。”
魏谦面不改色道:“不巧了,手里货物,已经尽数脱手。”
李秉煜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萎靡下去。
李玉棠像是遗憾道:“那真是可惜了。”
魏谦心念一动,“不知两位小友姓甚名谁,下回若再途经此地,也好往来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