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夜深了,而花婆婆的书房里依旧亮着一盏油灯,而花婆婆坐在书桌前,旁若无人地翻看着手里那本颇有几分年代感的厚书籍,似乎已经忘记了身后还站着一个邋邋遢遢的老猎人。
花婆婆和老猎头,仅仅是看外表,相信没人会觉得这两人的年纪相仿,毕竟他们俩一个皱纹斑驳,胡子拉碴,是标准的糟老头,另一个即使是算上脸上的皱纹,容貌也并不下于那些年轻的姑娘们。
村子里老太太背后嚼舌根的原因之中,对于花婆婆容貌的嫉妒或许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而谣言越传越烈,便演变成了如今的“妖魔论”。
至于老猎头嘛。。。相信大家不会,也不敢说这位南谷守护神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那个。。。”老猎头终是忍不住了,开口道:“老婆子,有什么事就直说呗。。。我急着回哨站呢。。。”
这座吊脚木楼应该也算是老猎头的“家”,但是在孩子们看来,反倒是远离村子的前哨站更像是老猎头的家。。。
猎人们的工作很重要,但是每个猎人最少每个月都能有几天回家探望家人的机会,即便是猎头,每个月抽出一两天的时间回家看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然而除了取烟,还有先前花峣受重伤时罕见的回家探望外,老猎头从不在这个“家”里久留,最多只是停留在家里抽上两支烟,这也导致三个孩子中除了花峣,花堇和花苓对于自己爷爷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奶奶的讲述以及那几面之缘中。
从某种角度看,倒像是这位老猎头在有意的远离这个“家”似的。
“没事的话就不能在家里多待一会儿么?”花婆婆开口道,语气平淡,却莫名给了老猎头一种不容置否感觉,“我不相信,哨站离你这一会儿就会被邪物攻陷。”
“那。。。我去外面。。。”老猎头转身便是逃也似地要离开书房。
“不行,你给我待在这儿。”花婆婆把书一合,语气也跟着严厉了几分。
花婆婆平时说话的语气一直很轻柔,但丝毫不影响这偶尔的严厉语气所给人带来的震慑,老猎头便只好作罢了。
说来奇怪,老猎头和花婆婆是这三个孩子的爷爷奶奶,但老猎头很多次在猎人们开玩笑时强调花婆婆并不是自己的妻子,这就很奇怪了,毕竟南谷的猎人只会抽自家妻子卷的土烟。
不仅如此,即便是偶尔在家停留,除去必要的谈话,老猎头也会尽量不和花婆婆独处,就像是他在故意躲着花婆婆一样。
“为什么总是这么躲着我。。。难道我比邪物还吓人么?”
花婆婆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很小,小到即便是距离这么近,大概也就只有这位敏锐的老猎头能听得见,
花婆婆面对书桌而坐,只留给老猎头一个瘦削的背影,此时,她原本平淡的语气竟有些落寞,就连这个背影都有些憔悴起来。
老猎头愣住了,他不明白花婆婆为何突然说出这种反常的话语,也不知她是在自语,还是故意要让自己听到的。
“算了,我确实有正事要告诉你。”就在老猎头不知所措时,花婆婆开口道。
“下一次黑潮,是在半个月之后吧?”花婆婆沉声问道。
黑潮,不仅仅是对于南谷人,这对整个人类世界都是一种相当严重的灾害。
黑潮来临之际,地界所有地区的的邪物数量都将会突然暴增,除了人类,以及其他保有灵智的生物,地界大部分生物都将会陷入到血腥的疯狂之中,它们将会在黑潮期间不断地互相捕食,互相残杀;当然,作为邪物最喜爱的食物,所有的人类聚居地也都将会遭到大量邪物猛若潮水般的攻势;如此浩劫,每隔约五年左右,便会降临一次,每次黑潮持续的时间则各不相同,通常也只有不过三四天的时间。
据花婆婆所说,黑潮的成因,似乎与这天地灵力循环有关。
人死后,其七情六欲也会随着灵气一起加入到天地灵力循环之中,其中当然也包括人的邪念。。。
而每隔五年左右,天地灵力循环便会将满载着邪念的灵气之风送至地界的每一个角落,意志不够坚定的野物吸入这样的邪灵力,便会受到侵蚀,化为邪物,如此便是人们认知中黑潮的由来。
一些专门修炼灵脉的人士能利用特殊的感知法察觉到空气中邪灵力的变化,临近黑潮时,空气中的邪灵力会提升至先前的数倍,由此便可预测黑潮来临的大致日期。
“嗯,哨站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准备了,禁制结界随时可以展开。”老猎头回答,随即反问道:“怎么回事,你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吗?”
花婆婆不说话,只是默默回过头,这一回头,老猎头直接僵在了原地。
他看到花婆婆原本那张年轻的脸,很明显的多出了几道皱纹。
老猎头快步走了过来,细细端详起花婆婆的面容。
他和花婆婆不过是短短数楔时间不见,花婆婆却似老了数年一般。
这几道新的皱纹恰似时间出于妒忌而挥出的刻刀,几乎败尽了花婆婆最后的几分颜色。
不仅如此,她连精气神似乎都衰弱了几分,颇具老态,哪还有先前那样的神采?
“老婆子,你的脸。。。”不知是因为对这一幕的震惊还是心痛,老猎头沙哑的嗓音有些发颤,看着花婆婆的眼睛,他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又用了那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