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姬妤之外,几人并不意外,那是辛夷‘临终’之言,但是让众人惊讶的是孙周,两鬓之间,竟有丝丝银发,一阵冷风吹来,微微扬动。
姬妤一阵惊呼,紧紧捂住了嘴,眼眶瞬间红了……孙周似并不在意,朝魏绛看来,又是一阵猛咳。
“君上?”几人这才从他身上回过神来。
孙周举臂制止,眉梢之间,凌厉之色,代替了悲痛,“不仅仅是石山附近,新田城中所有猎户皆不放过。“
“喏。“魏绛领命。
“速去。”
“喏“魏绛退出。
孙周又看向姬妤,“信中之事,不可外泄。”
“喏。”
“退下。”
姬妤还想说什么,但见孙周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跳,一夜之间,他不仅多了些白发,连性情也变了?
昨夜还是一幅悲哀之色,今晨,一身冰寒之势,戾气冲天,这份戾气,生生吓得她喏喏而退。
殿中只余荚与子袄。
孙周目光冷峻,又朝子袄看来,子袄吓了一跳,但见孙周从怀里拿出辛夷留下的那份帛书,丢到子袄而前,子袄慌张接过,不明所以,片刻,摊开而阅。
自是一惊,他抬头看着孙周。
只听孙周道,“可看出什么?”
子袄摇摇头,“属下不知辛夷竟知道此事。”
孙周道,“寡人问你,当初送书,可是亲自交与栾书之手。”
子袄一怔,赶紧跪下,“属下将书放于栾书书房,亲眼所见,他进了屋,然后,慌张出来,寻问可有外人进来。”
“如此说来,此书未经他人之手?”
“正是。“
“那为何,辛夷言,栾书陷害郤至于府中藏利器是寡人之策?“
“这……“子袄不知,荚也皱着眉头。
孙周厉道,“那信,每一字,寡人至今仍熟记于心,寡人是想挑拨郤至与厉公关系,只因寡人数次书信郤至,让他助寡人归国,然郤至尊祖训,一直未应,厉公昏庸,引起民愤,众臣自顾家族利益,晋之霸位一落千丈,寡人即心痛,却也认为,那是好机会,于是献计栾书鼓动郤至入洛邑,只为传出流言,然,厉公没证据,岂能动他?从心而论,寡人从未想过让厉公灭其族,厉公忌惮,众臣排挤,郤至无非也是隐退朝堂,居于一隅,然,事与愿为,寡人虽挑拨在先,可寡人从未献计栾书,陷害郤至府中藏利器。“
“然。“子袄似回忆起三年前之事,接口道,“当时,主子还曾言,小看栾书,有此心机,竟想出此策。”
孙周道,“想不到,这些年,寡人不知不觉之中,倒背起这份黑锅,寡人以为是栾书所为,可辛夷却说是寡人书中之言。”
子袄这才明白,主子所说何意,“主子是说,那书信曾被人调换?”
“然。”孙周紧皱眉头,定定的看着子袄。
子袄大惊,“可是三年前,那信一直在属下身上,从未离身,除了……”子袄思考着,有什么从脑中划过,他猛的抬起头,惊恐的看着孙周。
“说!“孙周厉色道。
子袄愣愣言来,“那夜,属下投一驿站,半夜,有人高呼盗贼,属下见窗外一人影,便一跃而起,追了出去……但属下就在院内寻了一眼,很快归来,属下包袱中的东西皆在,包括那信,后来,属下便取出帛书,贴身放在身上,难道,就是那次?“
子袄说完,额上冷汗淋淋。
荚听言,长叹一声,暗忖,这个莽夫,为何要将帛书放在包袱中。
孙周抿嘴不语,目光阴鸷。
子袄侧是身子一瘫,“是谁?竟知帛书之事?又是谁换了主子之书?“
“主子?”子袄好生自责,“一切都是属下之过错……辛夷必是见了那假书,才会恨上主子……”
孙周打断他的话,“然,寡人的确与郤氏灭族,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没有寡人挑拨,厉公或许不会疑心郤氏,被他人捡了便宜,想不到寡人也被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