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她岑静昭再精明强干,女子遇到这种事总是无能为力的。
从她战战兢兢、颠三倒四的言词中,季英勉强拼凑出了今日之事的始末——
沈璞以讨论行军路线为由,将岑静昭约过来,又摆酒设宴灌醉了岑静昭,然后欲行不轨之事,却没料到岑静昭竟随身带着暗器,慌乱之中发射袖箭,直接射中了沈璞的喉咙。
总之,只能说沈璞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季英正打算派人送军医回去休息,却见初喜从房中跑了出来,驻守的士兵还来不及拦人,初喜已经跪了下来。
“大夫,请您仔细查验席上酒水吃食,我家娘子会饮酒,断不会轻易醉倒,说不定是有人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军医被这一连串的事搞得焦头烂额,一听这话更是头大,但他不敢怠慢了这位齐善县主的事,便马上行动起来,好在一开始就控制住了所有人,现在席面上的东西都没有人动过。
院中安静下来,只有几个守卫留在外面,初喜再三确认门窗紧闭,且无人偷听,这才掀开紧闭的床幔。
“娘子,您也太大胆了!不是说好了让他在路上遇到山匪流寇而死吗?您怎么亲自动手了?”
岑静昭从床上坐起身,眼神里再无半分惊惧之色,“顺势而为罢了,大家都看到是他叫人来请的我,也省去了我许多麻烦。”
初喜皱着眉,显然不赞同,“可是您亲自动手,卓远侯那边必然不会放过您,将来可怎么办?”
“沈家这个仇家早就结了,多恨我一分或少恨我一分,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而且距离南疆越来越近,不早点解决了沈璞,怕是会节外生枝。”
见岑静昭毫不在意,初喜也知道劝不住,便不再多言,只是拿出药膏为她涂抹伤口。
“娘子胸有成竹,但以后还是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您这脖子上和手臂上都被自己划伤了,万一留下疤痕可怎么办?”
“做戏当然要真一点,否则怎么让大家相信我是被胁迫?现在要查的事更重要,你出去盯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我先歇息一会儿。”
初喜只当岑静昭是真的太累了,便轻声离开了。
房门一关,岑静昭再也忍受不住,开始不停干呕。
她到底只是一个平凡人,纵然自认为心狠手辣,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她却从未想过要亲手了结一个人的生命。
当沈璞喉间的鲜血喷洒在她的脸上和身上时,腥咸的味道几乎让她窒息,当初喜等人破门而入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演戏,她是真的被吓傻了,以至于过了许久,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璞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沈璞把她抱回到房间里,她举起袖箭瞄准他的时候,他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不解,下意识说了一句,“你怎么没事?”
当时她以为他是在疑惑她为什么没有醉,可是后来她才反应过来,他当时的样子是笃定了她一定不会清醒,酒量人人不同,更无法保证让人长时间昏迷,那么他一定是用了别的方法。
而除了下药,她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干呕了许久,岑静昭终于再次平静下来,她强迫自己回想今日之事其中的蹊跷,这样才能忘记被鲜血喷洒一脸的窒息。
今夜她几乎没有吃东西,只是喝了些酒,而她十分确定酒没有问题,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中毒后的反应。
而沈璞一直看着她,应该是确定了她已经中毒,所以在看到清醒的她的时候,才会那么震惊。
那么毒到底下在了哪里?为什么她一点事都没有?
大抵是真的累了,她想着想着竟睡着了,只是即便睡着了,她的眉头都没有展开,双手也仅仅攥着被子。
天快亮的时候,初喜轻声叫醒了岑静昭,“娘子醒醒,大夫那边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