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华闻言眉心微动,目光亮了一分:&ldo;《齐物论》?&rdo;
《齐物论》平摊在灯下,谢长晏正在一个字一个字地临摹。
她此番离京,除了自己的物件外,就只带了这幅字走。以往只是挂在床头观赏,这一夜,实在不知该如何打发漫漫长夜,便取出来临摹。
才临了三个字,便停下笔,由衷感慨‐‐彰华这幅小篆,真真是写得好。
正如他自己所言,写此书时心境平和,整幅字首尾连贯一气,呈现出理事圆融的从容气度。而她此刻心浮气躁,怎么可能写得好。
谢长晏放下笔,掩上了画卷。
她有点失落,还有点悲伤,并为这个样子的自己而感到有点失望。
难得陛下宽宏大度,放她自由,还她安宁。可她心底这股子黏黏糊糊的恋恋不舍又算怎么回事?
若真这般不舍,干吗要去试呢?做个得过且过的糊涂皇后不就好了吗?
眼角余光,看见窗外月光下的梅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她退了彰华婚事是不甘心。
客栈掌柜硬要在这里种梅树也是不甘心。
这世间,不甘心之人、不甘心之举总是这么多。
谢长晏盯着逐渐枯萎的梅枝,突然起了执拗之心,当即提灯出去。先将地上的积雪铲掉,把碎枝干和沙石埋进土中,再用竹竿立了个三角将树干固定,缠上一圈圈绳索保暖。最后将所有枝条全部剪掉。
做完这一切后,天都亮了,她大汗淋漓,出了一身汗。
&ldo;都说梅树在北境活不了,呐,我尽力了,你也要争点气啊。&rdo;
手指从粗糙的树皮上划过,感应着指下的纹理起伏,像在触摸一颗不甘的心。
正思绪云骞时,听郑氏唤她:&ldo;晚晚。&rdo;
谢长晏回身,就见郑氏一脸不满地走过来:&ldo;你这孩子,天天不睡觉的,是不要命了吗?还有,你把梅树剪成这样,可知会过店家了?&rdo;
谢长晏一愣。她一时兴起就做了,倒忘记了还有此礼。&ldo;我现在去说。&rdo;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外头一阵喧哗声。母女二人对视了一眼,郑氏示意她戴上帷笠,这才走出去。
只见大堂人潮汹涌,竟是比昨日还要多了一倍,群情激昂,显得十分激动。
谢长晏打听道:&ldo;请问,出什么事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