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乱点头,也欲盖弥彰:“你出去?”
他答:“嗯。”
两人沉默。
1201的京剧迷饭前广播又定点响起,这次因为安静,我听得很清楚。
第一句:“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
电梯“叮”的一声要下行,他往里面走了一步。
我转身,看他。
藏青色的大衣,黑色的半高领毛衣,就是现在看到他我都还有种他妈贼心不死的感觉!
可是,这个人啊,他心上有伤,我却已经自顾不暇。
我开口:“再见,谢南枝。”
他抬头,盯着我,漆黑的眸子里是星星点点在闪烁,像是死寂火山的余辉,想要爆发却终将熄灭。
电梯快合上的时候。
他开口:“再见,向暖。”再见和我的名字隔了点停顿,像是并没有要和我告别,只是叫了我的名字。
他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响。
铁壁阿童木的铃声响彻在整个楼道,从日本回来我就鬼迷心窍的换了铃声,它让我想起在异国他乡朝我奔来的谢南枝。
然而,这时候响起却令我大窘!
我手忙脚乱的找电话,电梯合上的瞬间,我似乎看到谢南枝变了脸色要往前一步,然后电梯合上了,我似乎看错了。
有些事的确是凭借一点冲动,错过了,就只能烂在心里。
开门的时候我瞪着两扇并排的门,
我们曾经只隔了一堵墙的距离,现在却是两个背道而驰的行星,越来越远。
广播终于唱到了我第一次见他听到的最后一句:“今日相逢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错过的电话是向太太,她声音焦急:你爸烧退了,医生刚才来查房,通知我们回家,医院里没有床位了。
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在路上打包了点向太太的饭菜赶到医院。
重症监护室里因为有很多仪器暖气不高,只有脉氧机的声音和机器的滴滴声,还有病人的低吟。
这里没用固定的床位,都是移动床,新推进来的见缝插针的一摆,突然推出去的还没来得及新补上的就缺那么一大块空落落的在那里。
推出去的是天堂和地狱的两极,改善了转专科,恶化了人没了。
医生护士就坐在中间的台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礼貌到公式化,不是他们不想管,而是每天有那么多人来来去去早已麻木。
无菌病房,家属也不给多待,大都在外面坐着,一坐一整天,聊聊里面的八卦,新送来哪个喝酒打架的,今天去了哪个床那么年轻的。
向太太在我来的时候正在发呆,我给她买了报纸她也不看。
她想什么我无从得知,只是恍然发现如果平时这个点在家她一定还在张罗晚餐等我爸下班回家。
向太太压根就没空问我和苏寻怎么了,也忘了关心我的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