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琦现在天天就泡在庄虎臣的屋子里,大人被他说动了心。觉得自己终于才智得以施展,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兴奋的不行。平日里从容不迫、潇洒风流地名士做派连个影子都找不到,整个一副野心家的嘴脸。
贾继英面色紧张的走了过来道:&ldo;大人,醇亲王来了!&rdo;
庄虎臣一楞:&ldo;他怎么来了?快请。不,我换了衣服去迎接!&rdo;
贾继英道:&ldo;王爷已经进来了,就在院子里呢!&rdo;庄虎臣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对杨士琦道:&ldo;赶紧的,出去接吧!&rdo;
俩人都是穿着天青色长衫就急匆匆的走出了屋子。只见瘦弱的小醇王载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两个亲随在一旁叉手侍立。
庄虎臣赶紧行礼道:&ldo;下官拜见醇亲王!&rdo;
载沣急忙用手搀扶,庄虎臣没拜下去。醇王亲切道:&ldo;庄大人不用这么多礼,小王来的冒昧,不要见怪啊!&rdo;
庄虎臣笑道:&ldo;王爷要来,也不派人知会一声,下官好出城迎接啊!&rdo;
载沣哈哈一笑:&ldo;大人要接,小王怕是不敢,别惹地大人发威,又是一顿好打!&rdo;
庄虎臣一脸的尴尬,苦笑道:&ldo;王爷不要取笑下官,我已经是汗颜无地了。&rdo;随即道:&ldo;天已经凉了,这石凳实在的坐不得,伤了身子那如何了得?王爷请进屋。&rdo;
庄虎臣对醇王的亲随道:&ldo;这二位兄弟,把王爷的随员都请进来吧。&rdo;
载沣笑着道:&ldo;本王就带了他们俩,没别地人了。&rdo;
庄虎臣做出惊恐状道:&ldo;王爷,这下官就要说王爷两句了,白龙鱼服,虾蟹可欺,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咱大清头一号的天璜贵胄,万一有点什么闪失,那可如何得了啊?&rdo;庄虎臣现在官场上的套话已经学的熟练,张口就来载沣自打见了庄虎臣。脸上地笑容就没下来过,摇摇手道:&ldo;不碍地,从西安到这里一路都是官道,又是大白天的赶路,没事地。&rdo;然后他看着还跪在地下的杨士琦和贾继英道:&ldo;你们也都起来吧。&rdo;
俩人称谢后爬了起来。贾继英和醇王以前见过面,两宫銮驾在祁县驻跸&ldo;大德通&rdo;的时候,小醇王也在那里住过几天。他看着贾继英有些面熟,问道:&ldo;这位先生面熟的很。&rdo;
贾继英连忙答道:&ldo;回王爷的话,下的原本是在大德通票号的,曾经有幸见过王爷。&rdo;
载沣又看着杨士琦道:&ldo;小王如果没猜错,先生怕是杨杏城吧?&rdo;
杨士琦又是激动又是疑惑道:&ldo;王爷如何认得下官?&rdo;
载沣笑了笑道:&ldo;在俘虏营,先生一直跟随钦差庄大人左右,小王便猜到,你必然是小诸葛杨士琦!&rdo;
杨士琦又喜又羞道:&ldo;王爷取笑了!&rdo;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绰号,不过听起来还是满受用的,尤其是从一个亲王嘴里说出来,更是心里熨贴。
载沣不再说什么,只是微笑。庄虎臣连忙招呼道:&ldo;王爷,进屋说话吧。&rdo;
载沣回头对两个亲随道:&ldo;你们在外面候着,我和庄大人说说话。&rdo;一见载沣的态度,杨士琦、贾继英也不敢跟进去,只是招呼两个亲随到别的屋子喝茶、聊天。又安排下人准备酒宴。
载沣和庄虎臣进了屋,庄虎臣连忙把门给插上,问道:&ldo;王爷来这里。有什么要紧地事情吗?&rdo;
载沣笑着从手上取下来一个玉扳指,递给了庄虎臣道:&ldo;小王此来。特地贺纷卿兄小登科之喜!&rdo;
庄虎臣苦笑道:&ldo;王爷,这太过了,下官职分不过是候补道,哪当的起王爷亲自道贺?这太过了,太过了!&rdo;
载沣突然停止了笑容,正容后一躬到地,庄虎臣被他弄楞了,连搀扶都忘了。就生生的受了他地大礼,然后猛然醒悟过来,抱住载沣的两臂道:&ldo;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折杀下官了?有什么事情王爷直说,不要吓死了我!&rdo;
载沣把庄虎臣按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ldo;纷卿兄,小王年轻。行事孟浪,若不是兄台果断,替小王尽心遮掩,怕是就有滔天地大祸了,小王贱躯那是不打紧的。要是连累了皇上,那可就百死莫赎了!&rdo;
庄虎臣也楞了,这关光绪什么事情?但是也不好问,只得站起身,亲自给载沣泡了杯&ldo;老君眉&rdo;。载沣看着他道:&ldo;荣中堂已经把事情和小王讲的很明白了。小王差点就惹下塌天的祸。若不是纷卿兄临机处置的好,怕是皇上已经被我连累苦了。&rdo;
庄虎臣现在已经在官场里泡了有些日子了。对这些朝廷的事情反应也不象刚开始那么迟钝,再加上和杨士琦也分析过朝廷的局势。刹那间脑子里基本上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大阿哥地爹端郡王载漪挑唆着二杆子辅国公载澜出头,载澜又把庆王的儿子载振和小醇王载沣拉上,去祁县杀俘虏。载振本就是个纨绔,脑子也热,说去就去,载沣原本是个胆小的,但是架不住他们拉扯,又想在太后面前讨好,就跟着来了。这些人里,载沣是光绪的弟弟,又是亲王,身份最是尊贵,如果把这些俘虏杀了,那联军肯定以为是光绪指使的。洋人本来是帮着光绪的,如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那光绪就没了洋人撑腰,到时候被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大阿哥即位也不会有那么大的阻力了。可怜小醇王载沣一个十六、七岁地半大孩子,哪里晓得这里有如此大的关联,就傻乎乎的冲到了祁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