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造孽啊!张军承转过身,心中低叹,不过,这次他没再啰嗦着敲门,反正敲门也没人搭理,干脆直接闯进去,得了!
张军承硬着头皮侧过身子,准备用肩膀将房门给撞开。“嘿!”张军承大义凛然奋不顾身冲过去,可肩头意料中随之而来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房门就那么不费力地被他撞开,害得他差点摔个大趔趄,一头栽在地上。
“噌!噌!”张军承堪堪急刹脚步,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定睛向房内看去。
这是一间布置古香古色,看起来温馨而舒适的大屋子,房内摆设皆非凡品,墙上挂着四季宝瓶,一张芙蓉牡丹雕花红木床立在房间靠墙的位置,酱红与灰白色的床帷幔半拉下,有两个模糊的人影交错在锦缎床榻边。
非礼勿视,他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这是张军承脑中的第一反应,但一想到床上这两人已经阴阳相隔,他还需要什么非礼勿视啊,纯粹是庸人自扰之。
想到这里,张军承自嘲地咧咧嘴,走近圆桌旁伸手将烛台点燃。这房间太过昏暗,他觉得在这种黑魆魆的房间里说话有点诡异,于是端着点燃的烛台走向床边。
“墨姑娘!”随着他脚步的靠近,张军承又轻声呼唤了一下,仍旧是意料中的无人应答。
如豆般淡黄色的灯光渐渐照亮床幔,在酱红和灰白色的床帘上洒下一层薄薄的淡金色。而在此时,张军承也见到了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墨倾城磕着眼睑,将小脑袋歪着轻挨在怀里男人的额上,她的面容安详而宁静,嘴角泛着淡淡的笑容,没有哀伤,没有痛苦,仿佛是进入另外一个时空,一个美好的地方。
在那里,她和怀里的男人一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没有人能来打扰他们。可是,尽管她怀中男人微侧着脸,隐藏在暗处,看不清容貌,但那苍白的肤色骗不了人,他已经死了。
随着张军承慢慢靠近,他听到有似乎有异响从床边传来。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沙哑的歌喉轻唱着不知名的歌曲,若不是见到墨倾城的嘴巴微微一张一合,张军承会以为她已经殉情死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歌曲,但他知道当在山顶找到墨倾城和她怀中男人的时候,她就一直不停地唱着这首歌,他知道她这是在唱给她心爱的男人听,尽管他已经听不到。
张军承深吸一口气,没有了刚开始半开玩笑的心态,而是灵魂处深深的震撼,两个男女要到多深的感情才会有如此深情的一幕,他不曾见过,也无从体会,但他很羡慕。
轻轻吹灭了手中油灯,将之放在圆桌上,张军承悄悄从墨倾城房间退了出来,临走前还不忘抬手将房门给合上,潜意识里,他希望不要有人去打扰他们,至少他不忍心。
而等在墨倾城房门外的霍云奇,站在不远处大树底下就瞧见张军承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心事重重地向他走了过来。
“她怎么样?”霍云奇三两步挡在低头走路的张军承面前,眉头皱着,满眼关切,心想他让这小子进去安慰人,怎么这么快就出来?
张军承正垂着眼走路,突然见到眼皮底下出现一双黑色的军靴,还有一小节藏青色的军袍,他知道这人是霍将军,还没等他抬起头就听见他语气急切的问题。
“唉!”低叹一口气,张军承抬起脸,一双原本灵动的丹凤眼中流露出感叹的神色,有点忘记规矩地抬手拍在霍云奇的肩上,劝慰道:“我看你还是放弃吧,他们之间插不进第三个人!”说完,张军承头也不回的走掉。
“唉,我说你这小子……”这是怎么了?说什么胡话?
突然霍云奇脑中火光一闪,心道莫非在墨倾城房里看到了什么?他急转过身,看着不远处女儿的闺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要不是见到每餐放在她房门口的饭菜有人食用,他早就冲进去了,但他还是想忍住,等一段时间再说。
哎,张军承这小子没完成任务,回去军法伺候!想着霍云奇背着手朝营帐方向走去。
……
又是三日后,
拨开云雾现阳光,守得云开见日头。
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墨倾城一身白色的孝服从房中走出来,一步一步坚定地迈向主帅霍云奇所在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