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子拔了两根竹笋,剥了带着细毛的笋叶,将就着雨水清洗了一番,然后咬了一口,别人看不出他的忧喜,也看不出他对生活的不满,能看透这人的人本就没有几个。
他转身看着倚在青竹上了女子,将手中干净的生白笋递给她,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他精明的很,你又何必担忧呢?”
她的身子已经被突如其来的雨水淋湿,显得分外单薄,青丝盘成的云鬓滴着水珠,云鬓下的脸颊苍白无色,她垂头望着脚下刚刚方才冒出来的小笋,别人也看不出她的忧喜,能看透女人的人本就没有几个。
男子虽然是他哥哥,但在这方面,显然也跟别的男子没有什么不同。
他两人自然就是夏余人与夏舍儿。
夏舍儿站在雨中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开口。
“没想到在狱中几年,出来后胆子却变小了。”
夏余人又叹了一口气,并未说话。一个人的气话该怎么去回答?只因怎么回答都不会有正确的时候。
他强行将夏舍儿带走,只因他见到了两个现在不该见到的人,他见到对方,对方却没见到他,若是对方见到他,他也就逃不掉了。
过了良久,夏舍儿似乎想通了什么,阖上了眼,眉心现出一点殷红,一层仿佛竹膜般的东西溢出身表,雨水再也不能落到她的身上。
无尽黑暗中只有无尽的丝丝声,夏余人用手掌削了一柄竹剑,颇为疲惫的坐到竹下,也阖上了眼。
两人的境界在一点点恢复。
雨幕中,一道人影落到这片竹海之上,隔着很远的距离盯上了林中两人。
他肤色寡白,头发上卷,一身书生作扮。
他看着林中两人的模样,叹了一声,显然并非是他要苦苦寻找的人。
他要找的人是个女子与少年,女子年纪固然比他还小,但他也须得叫声嫂嫂,而少年今年刚好满十八。
犹豫了一下,他决定下去问问,想法甫落,他的人就宛如幽灵般来到了夏余人两人的面前。
谁知他的脚刚刚触地,那柄看似脆弱的竹剑就已抵到他的咽喉处,剑尖吐着一丝尖锐的剑气,叫人的肌肤都刺的生疼。
他可能只要动上一动,咽喉便会多出一个窟窿。
所以他一动不动,道:“在下并无恶意。”
夏余人睁开眼,看着他。
他敢打赌,这是一双他近年来见过最冷静的眼睛,但他仍是从容道:“我只是向你们打探两个人,一个女子一个男孩,女子叫宁欣欣,男孩今年有十八岁了,不知阁下有没有见过。”
宁欣欣与沈苛两人夏余人自然是知道的,可奇怪的是他听后非但神色丝毫不动,就连夏舍儿都没有什么表情。
但夏舍儿已睁开眼。
夏余人看着对方道:“并未见过。”
闻小雨在两人身上一扫,笑道:“打扰。”
口中刚刚说完,他脚步便抬了起来,看样子是打算走了。
谁知他的脚步刚刚抬起,夏舍儿又忽然开口道:“阁下再动一步,这柄剑也就动了。”
闻小雨笑了,他笑嘻嘻盯着眼前的竹剑,就像是再看一柄小孩子削出的玩意儿一样,笑道:“不知姑娘有什么话要说?”
夏舍儿还未开口,夏余人就已经猜到她的心思。
一个像他们这样刚刚出狱不久便被人四处探听消息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朋友,再者就是敌人。
沈苛的朋友,她自然会欣然告之,有朋友帮助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