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年纪尚小的孩子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的不满和不安,他支支吾吾了一会,最终耷拉着耳朵,一头钻进了爷爷的怀里。
“哎哟,今天这么黏猫呀?”
二叔放下刻刀,调侃了一句,只换来了对方撇过头的不搭理。
相较之下,老猫哄孩子的技术就好多了些:
“那些有趣故事,爷爷也会讲!讲得还比朱厌那小子有趣多了!你要不信,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讲给你听听,怎么样?”
阿云闷闷地哼了几声,总算是乐意将脸转了过来,本是有些忧郁的神色似乎渐渐消散了。
见着孙子心情好转,爷爷便乐呵呵地掂了掂怀里的小猫,用沾着面粉的脸颊蹭了蹭对方的脑袋,将孩子的皮毛染白了几分。
“阿云来看爷爷做月饼吧,好不好?”
即便年头已然过了五六十,但爷爷的身子骨还十分硬朗,抱着二十斤的孩童单手做月饼,实属轻轻松松之事。
油皮面团在等待的时间里变得松弛,也就能很轻易地被分成一个个面剂子。
爷爷熟练地将面皮压扁,包进油酥,再按扁、擀开、卷起,反复两次之后,他才将准备好的馅料裹在里头。
枯燥的重复动作不免有些无趣,为了不让孙儿感到无聊,他便配着身旁雕刻模具的咚咚声响,用着特别的腔调和家乡的口音,再一次唱起了那首古老的曲儿:
八月十五月儿明呀
爷爷为你打月饼呀
月饼圆圆甜又香呀
一块月饼一片情呀
随着歌声的延续,一个个圆润的饼状物出现在了案板上。
添色时,爷爷拿起毛笔,沾了点红花水,在其中一个饼上头画了个小猫脑袋,又在眼角的地方戳了一个小点,而后笑着道:
“瞧瞧,这像不像你?”
除去五官,阿云和旁猫的差别也就在于脸上多出来的黑痣。
村里的猫儿脸上都是干干净净的,唯独他和弟弟阿雨多了个小黑点。
先前他们还因与别猫不同而感到烦恼,直到长辈们说这是代表他们独一无二的特征,而村里的孩童也觉得他们很特别,两个孩子才消了那不安的顾虑。
阿云看着这块特别的月饼,嘴角总算是往上扬了扬:
“像!爷爷真好,阿云开心!”
一旁的二叔见着侄子笑呵呵的模样,顿时有了些别的心思。
“阿云,往这儿看!”
见着孩子的目光看了过来,他便乐呵呵地转了转手里的刻刀,捞起一块木头,开始雕花。
随着几声做作的吆呼声,在花里胡哨的刀法下,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猫很快出现在他的手心里。
二叔转了转手里的木头小猫,见尖锐的地方都被磨圆了,才兴冲冲地展示给自己的侄子看:
“嘿嘿,这比那家伙给你的木头鸟儿可爱多了吧?”
阿云接过对方递来的小木头猫,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模样小巧可爱,也相当精致,带着雕刻者的风格和略显强迫症的风味,五官和脸颊线条明朗,但下巴定是圆润又光滑。
眼角特意戳了个小坑,额头也特地刻出一撮毛来,一看便知,这是照着他的模样去刻的。
木头小猫的底下是平整的底盘,底面还有雕刻者精心刻上的“云”字,凹凸不平、有深有浅,兴许还可以拿来作印章使用。
阿云抬起头来,正想道谢之时,二叔又递过来了一只木头猫。
它的外表和阿云手中的这只几乎没有差别,唯一不同的,便是那特地戳出来的小洞在嘴角,而非眼边。
新来的木头猫,是照着他弟弟阿雨的模样刻的,底盘刻着一个笔锋秀丽的“雨”字。
阿云捏着这两只木雕,抬头看了眼一脸春风得意、翘着尾巴的二叔。
很明显,对方正等着他的夸奖呢。
面对此情此景,孩子只是咂吧了下嘴,稍作思考后,便摆出一副最灿烂的笑脸,朝对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