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叔忙不迭点头。
少女香闺宁静,方篱笙踏着清凉的月色把陷入昏迷的花著雨轻轻放到床榻上,像是怕惊醒了她一般,动作轻缓地帮她脱了鞋,又仔细盖上薄被,方缓缓在床沿坐下来。
此时月色如水,倾洒在少女静谧的脸上,像是初开的花苞般细腻而温柔。只是她仍然倔强紧抿的唇角大煞了风景,方篱笙不由暗叹了口气,轻轻将她贴在额际细柔的发丝挽在她耳后,眸光淡淡浮沉,如此倔强又戒备,以后该如何是好?
长公主府里,一片幽暗萧瑟。
床幔层层叠叠,隐隐露出长公主苍白的脸,虽然是昏睡中,长眉却依然紧锁,让她的脸色看上去更显焦虑又憔悴。府医好不容易帮她把箭头拔出,又是止血又是上药,几个贴身丫头和嬷嬷有条不紊地清洗收拾,进出无声,整间厢房都处于一片静寂的忙碌中。
“桐儿呢?”
不知何时,长公主已睁开了眼,声音沙哑而空洞。
覃嬷嬷忙示意所有人停住,上前小心道:“公主,您醒了?”
长公主眼珠僵硬微挪,没有任何焦距,“桐儿呢?”
覃嬷嬷不敢露丝毫表情,“世子已经睡了,公主好好养伤就是。”
“你撒谎!桐儿刚才都在叫我娘,怎么可能睡了?快给我把桐儿找来,我要见他——”长公主猛然坐起来,吓得覃嬷嬷连声道:“公主息怒,可要小心自己的伤口……”
长公主根本听不进去,还要怒声大叫,却被一个声音给制止,“姑姑,你放开覃嬷嬷,听我说,司桐没死。”
出现在屋里的,正是去而复返的太子楚霸,他刚毅的脸上亦是一脸疲惫,眼睛泛红,显然今天的事让他疲于应付。
“刚才我回了趟皇宫,已得到消息,说是周大鹏被人击碎天灵盖而亡,翻遍整个秋婉楼,都不曾见到司桐的尸首,城防司的人没有抓到任何把柄,太后想借此栽赃你们的计谋完全失败。所以姑姑应该振作起来,既然你说之前神医说了一句成,那么他的癫症一定被治好了。说不定就在今天或者明天,他就会回来找姑姑。”
听到此话,长公主终于放开了覃嬷嬷,眼泪瞬间汹涌而出,楚霸挥手让屋内全部退下,才坐在床沿劝道:“姑姑现在不可放弃,当初那么大的苦都吃过了,岂能在这个时候退缩?相信我,吉人自有天相,司桐一定会没事的。”
长公主重重点着头,“好,姑姑相信你。只是这一次过后,不论情况怎么样,决定都不再向他们低头,我越是放低他们越是逼迫,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他们也尝尝施加在我身上的所有痛苦。”
楚霸理解地点了点头,“姑姑自己想明白就好,现在最紧要的是养好身体,不能再给别人可趁之机。好了,我会再派人去找司桐的下落,姑姑就安心养伤吧。”
他欲起身,长公主突然问道:“可有花著雨的消息?”
楚霸眼里一黯,99999“她没事,听说已被方篱笙接到西山马场去练习骑射了。”
长公主稍放了心,楚霸盯着她又道:“姑姑怎么想到让她给司桐治病?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又怎么治得了?”
长公主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不愿与你多说,因为这是我答应了她的事……”
楚霸没再追问,挥了挥手,出去招了人进来,便回了皇宫。
四皇子府,楚明秋一个人坐在书房正在沉思,陈长青推门进来,谨慎道:“殿下,属下打听到,周大鹏虽然死了,宫里好像没抓到任何长公主的把柄,不过,听说有人在现在场捡到了一个重要人物的东西。已经有人在商量明天一早就弹劾,这次殿下的诱敌深入之计恐怕有成效了?”
楚明秋眉目一抬,“什么重要人物的东西?”
陈长青神秘笑道:“属下现在不知,不过听说宫里的那位很是兴奋,恐怕与殿下期望的也不太远。”
楚明秋眸光微闪,也笑了,“不管是谁,总有些人因此事遭殃不是?”
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陈长青又道:“听说殿下下午的时候去了武国公府,可有查证那位神医是七小姐?”
正是这事让楚明秋思索了这么长时间,他道:“我去仔细问了花大人,开始他还不肯说出花著雨的行踪,后来经我一逼,他才说上午的时候,花著雨确实去了和秋婉楼相邻的万源米铺查看,当时在那里还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后来他便回来了,只是才回府,就听说秋婉楼出了事,他怕花著雨有事,还特意叫人去找,只找到花著雨的丫头芍药,芍药说花著雨肚子饿了,曾去秋婉楼吃饭,她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依属下看,那位医治安平王世子的神医恐怕不是花七小姐,因为依花七小姐的心智,她要做那么隐密的事,岂会那么大张旗鼓?去万源米铺,恐怕也只是巧合。”
楚明秋点了点头,“我也是如此想,不过总觉这事巧得过份,而且花著雨狡诈多端,心思与常人不同,如果真要证明她不是神医,回头只要找个机会看看她的左臂有没有被毒蒺藜伤着就是。”
陈长青直觉大有道理,这是最浅而易见的事。
夜幕降临,暮色四合。
日间发生了那样的事后,花不缺含怒回府,首先就赶走了上前提亲的城门郎,而后就直接阴沉着脸去大成园寻顾氏的麻烦。
顾氏一见他的脸色,就心惊肉跳,不敢相信花若芸算得如此精准的计谋也败露了。
花不缺看到她,二话不说,就让长贵把她送回顾家重新教养,下令把紧跟着赶回来的花若芸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