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接着说:&ldo;你喝尿了吗?&rdo;
我说:&ldo;没有,我喝不到自己的尿,我身体被埋住了,动不了‐‐&rdo;
陌生人又说:&ldo;我们是来救你的,你一定要保存体力,坚持住。&rdo;
我说:&ldo;我坚持‐‐&rdo;
陌生人和另外一些人在说着话。
&ldo;他埋得太深了,上面又那么多大石头压着,靠人力恐怕不行。&rdo;
&ldo;必须要有吊车才行,否则很危险。&rdo;
&ldo;那怎么办?&rdo;
&ldo;我们必须请示领导,派吊车上来,把压在上面的那些大石头吊走,才有办法救他。&rdo;
&ldo;……&rdo;
那个陌生人又对我说:&ldo;李西闽,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向领导汇报后,等吊车上来后再来救你。&rdo;
我说:&ldo;好的,我会坚持的‐‐&rdo;
他们就这样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来的是部队的救援队。鑫海山庄有个打扫卫生的阿姨也被埋在废墟之中了,她的丈夫和儿子从彭州市赶到了这里。他们找不到亲人,不知道她被埋在何处,也不知道她是否活着,凭着他们父子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挖到那个阿姨。他们就一直焦虑地躲在离鑫海山庄不远的树林子里,等待救援队的到来。他们其实早就听到了我的呼救声,可他们根本就救不了我,也没有过来和我说话。他们的内心被巨大的恐惧和悲伤紧紧地攥着。十四日这天的下午,他们终于看到了一支从鑫海山庄下面经过的部队,就下去把他们领到了山上。在那种情况下,部队的官兵只能搜救幸存者,他们也没有具体的营救目标。有人告诉他们山庄里还有活着的人,他们一定会来的。可那支部队因为我所处的位置太危险了,就放弃了对我的拯救,他们去救那些比较容易救出的人去了。我一直不明白的是,那个部队的同志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因为那个死去的阿姨的丈夫和儿子当时根本就不清楚我是谁,他们来后,山庄知道我的人早就逃生去了。那一直是个谜,无法揭开谜底的谜。
他们的到来,虽然没有马上救我,但还是给我注射了一支强心针。
我的坚持有了意义。
他们走了,我还在想,他们的吊车什么时候才能开到山上来?我考虑到了吊车开上山的难度。
我还能够坚持多久?
一天?两天?三天?……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还有希望获救,尽管我心里忐忑不安,对自己的生死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把握,因为在没有被救出去之前,一切危险都还有可能发生。
惊喜的痛骂
等待,我只有等待!
知道有人来救你,却不能马上实施,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我是个性情急躁的人,不免也焦虑起来。当初,山庄里的老板娘他们说过要救我的,却跑得无影无踪;现在这个说来救我的人,也走了,他们会不会像老板娘他们撇下我不管了呢,我不得而知。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又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不是他们找来了吊车,要来救我了?
等说话的人靠近后,我才知道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我的老战友易延端。另外一个人不知道是谁,也许是他叫来的帮手。
他在上面朝我喊:&ldo;西闽,西闽,你怎么样了‐‐&rdo;
我听出了他的声音,焦虑而熟悉,我怔了约莫有五分钟,才发出了声音,我没有想到会朝来救我的易延端痛骂起来:&ldo;易延端,你这个混蛋,怎么到现在才来呀!你真是个混蛋!你不顾老子的死活了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