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在这儿站着别动&rdo;,殷泽轻声对江垂云说道,嘴角已经有了笑意。
以江垂云要挟地府,让他们把苏远山交出来,比谈任何条件都有用。
&ldo;姓殷的,是姓殷的&rdo;,黑暗中细碎的声音又此起彼伏地响起,好像在互相商量,吵的江垂云耳膜发痒。
殷泽盯着面前无边的黑暗,轻声说道:&ldo;这位江先生来找我哥哥苏远山,你们把阴尸手里那个男人交出来,江先生自然会离开。&rdo;
四周没有回应,嘶嘶声伴着悉悉索索的动静,像是无数老鼠在地上爬过。
&ldo;江先生,你说是么?&rdo;殷泽回头看着江垂云,给他使了个眼色。
&ldo;是!&rdo;江垂云站到殷泽身边,大声说:&ldo;把苏远山交出来,我才不想在你们这儿鬼地方待着。&rdo;
江垂云一靠近,那些声音宛如浪潮一般又退了几步,嘈杂地更为激烈,忽然砰的一声,一个人从黑暗里被丢了出来。
黑亮的羽绒服,一头的黄毛。
江垂云和殷泽冲上去,就见苏老六委屈地嚎啕大哭,扒在江垂云身上,哭着喊着要改行,从此金盆洗手回家养老。
&ldo;快走,快走啊,你们说的,人给你们了&rdo;,那些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有种步步紧逼的压迫感向三人袭来。
苏老六连滚带爬地跳起来,整个人糊在江垂云身上,他刚才也听明白了,这些的东西怕江垂云的煞气,正催着江垂云和殷泽快走,忽然手腕一疼,一个湿黏冰凉的白色手掌死死钳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身后的黑暗拖去。
殷泽和江垂云赶紧抱住苏老六的身体,那连着白色手腕的胳膊也出现了,没有一丝血色,像是浸泡在福尔马林里多年的腐烂尸体,随即一张白色鬼脸从黑暗中露出脑袋,黑红色的眼珠圆瞪,喉头鼓动,凄烈的声音传来,正是问着:&ldo;陆冲云在哪儿?&rdo;
甫此惊变,苏老六死抓着江垂云不松手,吓得哀声尖叫,直说不知道,忽见眼前一道金光闪过,那阴尸被殷泽劈的松了手,慢慢向黑暗里退去。
江垂云拖着苏老六,转身就跑,殷泽手持一条黑色长鞭断后,金褐色的眼眸眯了眯,他知道地府的阴兵吃了瘪,故意放阴尸出来欺负苏远山。
三人只听身后传来无数戏谑的声音,鬼祟偷笑,又不敢靠近。
中间却夹杂着阴尸嘶哑的声音,久久回荡不去,不停地在问,陆冲云在哪儿。
50
苏老六裹着羽绒服坐在地上,脸上干干涩涩的,都是鼻涕眼泪的痕迹。
这个清晨他终身难忘,太阳出现的那一刻,他觉得他也活了过来。
拂去了一身的死气。
他双眼无神,看着远处淡蓝的天空,清浅的海浪,头顶是枯树凸枝,几片黄叶还遗留树梢,在风中轻颤,坚定地不愿离去。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淡淡的轻漫着,却暖的指尖也能活动了。
这是苏远山第一次觉得,阳光是如此美好,风也是轻盈的,大海白云,泥土草石,这世上一切都让他真心热爱。
&ldo;老六啊,你说句话啊&rdo;,江垂云摩擦着苏老六的背,想让他暖和点,自鬼门关跑出来,就回到了他和苏老六走散的地方,没多久出了太阳,苏老六就一直发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傻愣到现在。
苏老六看了看身边的江垂云,好似缓了过来,慢慢说道:&ldo;老江,我觉着,我今年可能流年不利,越到年关越倒霉,昨天晚上,还去了趟鬼门关,别人进医院就说去了趟鬼门关,可是我真的是去了一次鬼门关啊,还真他妈有这个地方啊。&rdo;
江垂云点点头,忍不住把眼眶湿润的苏老六抱在怀里。
他和殷泽昨晚谁都不知道苏老六在冥府经历了什么,又是阴尸又是鬼差的,江垂云进去一趟都浑身不舒服,何况苏老六灵力这么弱的。
苏老六抬起脑袋,吸着鼻涕,哀怨地说:&ldo;下个星期就过年了,咱过完年,拜拜佛,再接活吧,今年,太邪了。。。&rdo;
他往日单干也好跟江垂云合作这半年也罢,最多是遇到几个厉害点的费些时间,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变的无法收拾,又是百年厉鬼索命又是撕扯生魂的,连这几百年的阴尸也能遇上,最后阴曹地府走了一圈,苏老六觉得他好像已经过完了自己的一辈子。
俗话说四十不惑,苏老六二十多岁,就明白了这句话,他对所有未知的事物已经感到毫无兴趣。
他只想抱着热水袋躺在温暖的床上,每天吃吃青菜看看电视,像退休老头一样渡过余生,有空可以跟孙婆子一起吃吃饭,跟江垂云喝喝酒,若是那些狐朋狗党来找,那大家一起洗个桑拿打个麻将。
如果是弟弟来找他呢?苏老六想了想,最好不要洗桑拿了。
苏老六暗搓搓地安排了自己的退休生活,抬起头望了一圈,并没有殷泽的影子,问起江垂云,这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刚才都拼命往外跑,殷泽给他们断后,出来之后苏老六呆的跟个木头一样,江垂云一直怕他死过去,也没来得及想到殷泽。
殷泽可能被他俩扔在里面了。
江垂云和苏老六傻了眼,紧张地看着对方,不知如何是好。
。。。
殷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江垂云和苏老六四目相对抱在一起,只好轻轻咳嗽了一声,引起这两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