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沉重的吊桥放下,城门大开,黄三像石化的小动物般呆滞在原地,等待胜利者对自己的审判。
&esp;&esp;他终究还是要死了。
&esp;&esp;但砍刀并未落下,一句“投降不杀”,命运的齿轮由此开始转动。
&esp;&esp;切土豆不需要那么多人,丛容选了十个相对健壮的奴隶,其中就有黄三。
&esp;&esp;他和剩下九人无措地跟在银发青年身后,注意到一旁负责照料他们的老莫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迟疑片刻终究没忍住,低声询问:“不知道那位大人需要我们做什么?”
&esp;&esp;老莫自己也是奴隶,面对这些可怜人更能共情。他拍拍黄三瘦弱的肩膀,感慨道:“丛大人是咱们部落的祭司,能为大人干活,你小子走运咯!”
&esp;&esp;尽管老莫这么说,黄三却依旧十分忐忑。以前在海象部落的时候,也会有族人把奴隶叫过去做事,但那些人终究一个也没有回来,黄三再没见过他们。
&esp;&esp;黄三的身体因为害怕小幅度打着冷战,他在脑子里思考一会儿如果那位祭司大人用鞭子抽打自己的话,该怎样蜷缩起来,落在身上才会没那么痛,但如果对方直接动刀子,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esp;&esp;黄三以为自己早已看淡生死,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还是不可控制地流下了眼泪,然后他的手里被塞了一把小刀。
&esp;&esp;黄三:???
&esp;&esp;惊讶让黄三忘记了哭泣,也忘记了害怕,他愣愣看着手中的水果刀,材质非石非木,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冰冷坚硬,眼底一片茫然。
&esp;&esp;“这里有十筐土豆,你们的工作就是把土豆按芽点所在的位置切成小块。”
&esp;&esp;丛容上手演示了一遍。
&esp;&esp;银发青年的声音干净清澈,让黄三想起小时候,夏日的晚风拂过海边茂密的阔叶林,莫名的,所有的焦躁与忐忑化作青烟消散,年轻奴隶的心前所未有地安定下来。
&esp;&esp;黄三并不敢抬头直视对方的容颜,只敢盯住那双白皙修长,骨肉匀停的手。
&esp;&esp;它的动作无比娴熟,带着奇异的韵律与美感,黄三从来不知道有人能把切东西这件事做得如此优雅又如此好看,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动了那位祭司大人。
&esp;&esp;其他奴隶的情况也和他差不多,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esp;&esp;丛容演示完,奴隶们从炎朔那儿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筐土豆。
&esp;&esp;只是切东西,比黄三原本预想的情况简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留给他们的这个房间四角都放了炭盆,待在里面非常暖和。
&esp;&esp;黄三不敢置信又受宠若惊,直到银发青年和少年离开,他才回过神,一屋子奴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esp;&esp;“我以为又要挨打。”一个比黄三大不了多少的年轻男奴捂着脸喃喃。
&esp;&esp;“我也是,以前海象的族人吃饱了就喜欢打奴隶……”
&esp;&esp;“我弟弟就是被活活打死的,他才十一岁。”
&esp;&esp;听着同伴的议论,黄三摸摸自己伤痕累累的后背,什么也没说,从筐里捡起一个土豆。
&esp;&esp;他一定要切得又快又好。
&esp;&esp;黄三想。
&esp;&esp;把十筐土豆全都交给奴隶们后,丛大人去了酒仓,自从前一晚喝得胡言乱语后,他决定短时间内都不再碰这玩意儿了。酿好的米酒和葡萄酒被舀出来装进了新的坛子里,用黄泥封口。
&esp;&esp;一起被舀出来的还有那一缸米醋。
&esp;&esp;“家里还有萝卜吗?”他问炎朔。
&esp;&esp;“有一点,但不多了。丛哥打算炖肉?我再去林子里挖一点。”长发少年边答边拎起角落里的藤筐。
&esp;&esp;“不炖,做泡菜。”丛容说。
&esp;&esp;“泡菜?”炎朔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