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了那个男人在心底搅起的丝丝波澜,夏以沫开口问道。眼下,她最应该关心,也是唯一应该关心的,惟有阿轩的安危。
望着女子在问到这一句话之时,清丽脸容上不自禁的浮起的种种期待与害怕,谷风突然有些不忍,只能道:
“司徒国主暂时并无生命之忧……”
所有悬在半空之中的期待,因为男人的回答,瞬时一坠。
“暂时并无生命之忧?只是,这一份‘暂时’,又能持续到几时呢?……”
夏以沫惶惶不知所依,“我听说,凡是染上这种瘟疫的人,多则半月,少则数天,就会失救而亡……阿轩又能撑到几时呢?……”
一念及此,夏以沫但觉心头剧痛,就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一般,拧的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娘娘……”
张了张嘴,谷风想要说什么,但是一向不善言辞的他,又该如何宽慰面前的女子呢?
况且,他很清楚,眼下所有的安慰,对这个女子而言,都无疑是虚妄且苍白的。
他不想给她任何虚假的希望。
夏以沫也不需要任何虚假的希望。
“谷大哥,我想见一见阿轩……”
抬眸,夏以沫望向对面的男人。说这话的她,嗓音很轻,却是异常坚定,甚至带着几分乞求。
这样的女子,让谷风不忍拒绝。
却不能不拒绝。
“娘娘,陛下有令,在司徒国主身子痊愈之前,您不能踏进地牢半步……”
男人语声一顿,“陛下这样做,也是为娘娘您的安危着想,还请娘娘体谅陛下的一番苦心……”
为她的安危着想吗?夏以沫心头恍了恍。可是,就算那个男人真的是为她着想,又能怎么样?眼下,比起她自己的安危,她更想要司徒陵轩的平安……
“我不会有事的……”
夏以沫缓缓望向对面的男人,轻浅嗓音,惟剩茫茫乞求与无助,“谷大哥,求你让我进去看一眼阿轩吧……”
明知自己应该不为所动,但这一刹那,当面前的女子,这样望着他之时,谷风还是不由的犹豫了。
宇文熠城一把清冽的嗓音,却在这个时候,蓦地响起:
“夏以沫,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找死吗?”
随着这熟悉的声线的响起,男人毓秀挺拔的身影,也缓缓走进了众人的视野。
融融日光下,宇文熠城背光而立,夏以沫看不到,此时此刻他一张俊颜上,是怎样的情绪,惟有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因为他的突然出现,本能的一跳,如刹那间乱了频率的琴弦,漫开丝丝混乱的杂音。
周遭的所有人,都已纷纷跪下,迎接这一国之君的驾临。
黑压压的跪倒的人群之中,惟有夏以沫直直的站在那儿,与那个坦然接受所有人跪拜的男人,遥遥对视。
明明不过数步之遥,这一刹那,两个人却仿若远隔千山万水,用尽一生,也难以走到彼此的身边一般。
他的出现,让夏以沫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宇文熠城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径直掠过人群,向她走去。
眼见着他越来越近,夏以沫但觉整副身子,也都越来越僵,她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迫着自己的双脚钉在原地,而不是夏以沫的随着他的迫近而后退。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高大身形,将背后璀璨日光,全然挡了住,惟遮下大片大片的阴影,笼罩在她的瞳底,令她澄澈透亮的眼眸,此时此刻,只能被他毓秀挺拔的身姿,完全占满;令她眼里,此时此刻,只能看到他一个人,只能容下他一个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阿轩染上了瘟疫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