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毕竟葬礼一个接一个。&rdo;他把腿架到对面沙发上,边说边把啤酒倒进玻璃杯,&ldo;一共几个?&rdo;
&ldo;五个。&rdo;我把左手指全部伸开给他看,&ldo;不过,已经结束了。&rdo;
&ldo;结束了?&rdo;
&ldo;那么感觉的。&rdo;我说,&ldo;死的人数够可以的了。&rdo;
&ldo;蛮像金字塔咒语的嘛:星星在天空巡回,月影遮蔽太阳,那时……&rdo;
&ldo;是那么回事。&rdo;
喝罢半打啤酒,我们开始对付威士忌。冬日的夕晖犹如徐缓的坡路一般射入房间。
&ldo;你最近脸够阴沉的。&rdo;他说。
&ldo;是吗?&rdo;
&ldo;肯定半夜想东西想过头了。&rdo;
我笑着抬头看天花板。
&ldo;我么,半夜已经不想东西了。&rdo;他说。
&ldo;不想了干什么?&rdo;
&ldo;一不开心就大扫除。开吸尘器,擦窗,擦玻璃杯,搬桌子,一件接一件熨衬衫,晒椅垫。&rdo;
&ldo;嗬。&rdo;
&ldo;十一点一到就喝酒睡觉,没别的。等到早上起来擦皮鞋的时候,大多数的事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rdo;
&ldo;哦。&rdo;
&ldo;人在深夜三点会想起很多很多事情,这个那个的。&rdo;
&ldo;有可能。&rdo;
&ldo;深夜三点动物都想东西。&rdo;他突然想起似的说,&ldo;深夜三点可去过动物园?&rdo;
&ldo;没有,&rdo;我怔怔地回答,&ldo;没去过,这还用说。&rdo;
&ldo;我去过一次。求了熟人,本来不能进去的。&rdo;
&ldo;呃。&rdo;
&ldo;奇特的体验!用嘴我是说不好,感觉就好像地面无声无息地四分五裂,有什么从中爬上来,而眼睛又看不见爬上了什么。反正它们在黑暗中蹦来跳去,像凉瓦瓦的气块。肉眼看不见,但动物们感觉得到它们,我则感觉得到动物们感觉到的它们。总之,我们脚踏的这个大地一直通到地球的核心,多得惊人的时间给地球核心吸了进去……这你不觉得离奇?&rdo;
&ldo;啊。&rdo;
&ldo;再不想去第二次了,半夜去什么动物园!&rdo;
&ldo;台风时还顺利?&rdo;
&ldo;嗯,&rdo;他说,&ldo;台风时顺利得多。&rdo;
电话铃响了。
照例是他细胞分裂式的女友打来的没完没了的电话。
我无奈地打开电视。二十七英寸电视,手指轻轻一碰手边的遥控器,频道就悄然变换。音箱有六个之多,觉得像进了过去的电影院,兼放新闻纪录片和动画片的电影院。
我上下换了两轮频道,决定看新闻节目。国境纠纷,大楼失火,币值升降,汽车进口限制,寒季游泳比赛,全家集体自杀。每起事件都像初中毕业照似的多少在某处相关相联。
&ldo;看到有趣新闻了?&rdo;他折回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