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错怪我们姨娘了。”
娘家的好丫头上场,坠儿有样学样的抱腿。
“姨娘都是为您好。就是后来大人们散了,您又吃了酒,二半夜里天又下着雪,热身子吹不得冷风,也去不得呀。”
这个时候就是送死。
主仆一窝子跳蚤往人身上攀,周彦邦烦不胜烦,登时抖落个干净,众人皆瘫倒在地。
“一窝子贼奴才,巧言令色,愚弄于我。”指着高盼儿鼻子骂:“有其主必有其奴,贼淫、妇,你就是个贱人。”
脸冷的挂了霜,冷面阎罗岂止虚名,坠儿自然不知道他在院子里杀人示众的威名。
怒火未熄,负手而立,话锋一转。
“我府上内言不出,外言不入,乱了规矩的不留。这两个奴才割了舌头,哪来的回哪去,我府上容不下宵小刁奴。”
“”另,叫奶、子来,把孝贤和姑娘带走,大库小库钥匙、账目账册交予上房,有回事请教上房,而你。”
眼神一扫,哭的悲伤的高盼儿,生生被唬了一个嗝。
“你给我闭门好好思过,想想自家是谁,大家都别忘了身份才好。再敢跟我藏奸卖俏,我不饶你!”
两个丫头宰猪一般嚎叫,喊天喊地喊姨娘。而她们的姨娘,早已唬的呆若木鸡,这是杀鸡儆猴呀!
不敢不敢,哪里敢呀。自家泥菩萨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呜呜啊啊,两个丫头子口中塞了帕子,五花大绑的捆了出去。
原来原来,只当他对苏锦还余旧情。可见她还是不懂他,真正令他恼的是,这个家中他不能通达,这是他的大忌!
天渐渐的热起了,草木繁盛,一冬一春,转眼蝉声阵阵。这一场悲哀,耗尽心神,苏锦沉沉的闭目在小院躺椅上。
银杏叶子又绿满枝头,雪白的栀子花哪怕在最不堪的角落,也无法掩饰浓烈的香。
失去至亲,让这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她再无心调香弄琴。只记得再回不到冬月里,陪她涂药烤火。
柳絮守在身边,茶冷了,稍稍的添上一些,找话逗她开口。
“夫人可知,南边的流民涌到城外凤梧门外,挤挤挨挨的要冲进城区。兵马司为这,打死了好些人。说是南边又发水了,天么,只作践穷苦人,还给不给老百姓活路。”
“朝廷不是年年拨款修堤坝吗?为何总不安生,想雨水太大?”
“嗐!这帐龙王爷可不认。”她闭目,柳絮边打扇边谈论:“河工物料上最是大头,堤坝却年年修年年涝年年发水,为何?”
为何?
“千里当官只为财,哪有不贪的。捞了银子再往上使,换更大的官捞更多,谁真心为百姓,百姓死活与他们何甘。”
“姨娘奴仆成群,自己自在便好。当日在阑珊阁,就是您家大人干的勾当,我也是见过的……”
哎呀,说错话了。苏锦没言语,柳絮倒是急的连连打嘴,忙转换话题。
“夫人识得恁多的字,不像我,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下辈子托生,也投生个好人家,有人教有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