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偏不许你去,你的手是写文章的,不是掌勺烧柴的。烟气熏到你,油污腌臜你,你不听我就不吃。’
她是真舍不得啊,握着他绵软的大手,无比欣慰,她得到了全世界的爱。
她又是多么期待这个孩子,这是他们的血脉,也他们命运的连接。以后,这世上又多了个她爱的人。
是啊,为娘的哪有不爱孩子的?
“姑娘,姐儿,莞儿,我是你娘,到娘这儿来。”
风吹动满墙靡荼,橘粉色花苞迎风飘动,暖阳下树叶子油亮深绿。
幼小的周莞对这个新奇的世界充满无限好奇,并且尝试着探索。
这不,沉迷于观看蚂蚁搬家,对整个世界都充耳不闻。
粉雕玉琢的小人,被收拾的干净利索。红绫子小褂,月白小裤,鱼戏莲叶苏绣镶红边绣鞋,银脚环极为醒目,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胡氏站在日头底下满含期待的张开怀抱,期盼着她能飞奔过来。可周莞丝毫不理睬,反而越喊她越跑。
胡氏气极追上去一把箍在怀里,掰着口儿让她喊娘。
“我养你容易吗,叫我声娘都不肯。他们看不起我,你也作践我。想我当日就该溺死你掐死你,也不留你这个灾星祸害让人家笑话我。叫呀,叫娘呀,娘疼你,娘喜欢你。”
“姨娘别跟孩子置气,姑娘不会叫人。”
奶、子生怕她掰折了孩子的小胳膊,急急劝阻。
“姑娘脾气倔,夫人什么都依着她,你这样箍着她她自然不愿意。惊动夫人咱们要吃挂落,要不咱们到夫人那儿去说?”
“放屁,我肠子里爬出来的,难道我还碰不得。不会叫娘怎会叫母亲,分明是有人教。快滚,不干你事,今儿须得治治这倔性子不可!”
奶、子反被啐了没脸!
谁不知道胡氏是个烈货,母女两个都是杠房里生的,一个不让一个。
一个骂的凶一个喊的急,这场面回头夫人问起来,自己可兜不住。忙颠着脚,慌的一路小跑去回苏锦。
周莞偏就是犟,一点感动也没有,死命的挣扎着,梗着脖子要跑。
小娃的力气哪里抗的过大人,可这丫头聪明呀,上嘴就咬,只听胡氏“嗷呜”一声,吃痛不已,扬手就是一巴掌。
“下作娼妇,就知你不是个好茬头,敢咬老娘,整日和那畜生在一处也有了狗性吗?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的种子,凭白让人抢了去反不认识老娘,小娼妇!”
“还不住嘴,发的什么羊癫疯,娼妇娼妇的,哪有为娘的这样骂自家孩子,况她还是个姑娘家,嘴里胡嚼些什么!”
人还没近前,‘下作’‘娼妇’‘狗性’的脏话连篇,林初兰气的手抖,早料到今日这一出,却不想如此可恶。
“少指桑骂槐,谁抢了你的孩子?当着众人,你说说清楚,当日是谁养下来就往水盆里摁,又是谁哭着喊着不要。满百过周叫你来你怎么说,‘我不会带,留着这孩儿孝敬夫人。’”
“不是夫人当日大爷连你也要撵的,你怎么跪着谢夫人?不是夫人菩萨心肠,你早不知卖了几手,可有你今日叫骂的份儿?骂起孩子倒硬气,摸摸自家心口,说这话可丧良心?”
骂的不错,句句属实,胡氏自知理亏,哇的又瘫在地上拍着胸脯子撒泼,嚎啕大哭。
“是我,是我,要治死害死她的都是我。可那也是我十月怀胎,肠子里爬出来的。到如今见我倒做不认得,还打我咬我,谁想过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啊。”
“夫人既是菩萨就再行一次善,开恩把这孩子还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