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邦寻到她时,那素白细瘦的手腕子正把着二钱的一口杯,独自解忧。
边饮边吟,什么‘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什么‘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什么‘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可你那是‘碗’吗?
点大的盅子‘雅致’的不像话,忒小了些……
月色朦胧,栀子花开,酒香花香和她身上的体香。
红馥馥的唇,桃色色的腮,娇憨憨的态,醉懵懵的姿,小小的人儿竟生出诸多体态!
自斟自饮,自娱自乐,自家痛快了,可作为男人的他,心中被搅的七上八下,忒不是个滋味。
不由分说上前夺杯。
嗳嗳嗳,是谁这样不识趣,人正饮到痛快处,被劈手夺了去,扫兴不扫兴?
正欲发作,败兴之人却先发制人。
“夫人好雅兴,这样的好景致,怎不唤为夫一同赏月饮酒。”
大喇喇的坐下,广袖宽袍,嚷着斟酒。
“酒乃杯中物、般若汤,不就是吃酒,夫人倒是把我腹中酒虫勾上。我馋了,如此,我二杯,你一口,可好?”
“少作死!”酒气上脸,面色酡红,借着酒劲骂他:“再冲了心口,脸疼的没人色,休怪人没劝!你只管作践身子,再生事故,我不管你!”
怎么可能不饮?怎么可能听劝?已然恢复了八成的体力,她那点子气力,能拦住他?
哐哐倒酒,一饮而尽,直呼换杯,换大杯!
祖宗哎,这是做的什么孽。
她不过吃两口酒,被这厮发觉就起哄,急急去抢杯:“大老爷呀,好歹烫下子再吃,也强似这冰激的水子!”
“坐下,苏锦,你坐下。”忽然收敛颜色,扯住腕子一把将她拉回座位。
又换回那副阎罗面孔,哐哐自斟,咕咚咚一饮而尽。
“我此番来,一来道谢,二是道歉。”
道歉?道哪门子歉!醉了吗难道是?发的什么酒疯!
起身夺杯:“少来,谁同你胡闹。不需你道歉,只是不许再饮……”
“坐下,你坐下。让我说,让我把话说完!!”
‘砰’的砸了杯子,红了眼。
这一摔砸,她生生唬的不敢动。
心中实是罕纳,也没哪得罪你呀?要是动手我往哪逃?
“我,周彦邦是个庶子。你,先尚书府嫡出小姐,祖父从太保,父亲六部之首,三代为宦,诗礼世家。”
“当初我二甲出神,虽有功名,不过是个河工主事,咱们般配吗?配不上!”
哎呦喂,天爷,那一股子酒气,冲的她皱眉。
“不许说不许说。喝了几滴子猫尿,倒发起酒疯。”谁想她丝毫没放在心上,只当他醉了,反嗔道:“压箱底的事都搜罗出来张扬,睡去睡去。
“卿儿……”
啊?啊!这是……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