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和妹夫他们来信了?”
彼时,已经当了两年玉王,气质愈发沉稳的秦姣,正站在光线敞亮之处,举着一封信,满面笑容。提着食盒的沈戟,走到她身后,见状,不由得问道。
但语气似是笃定了,写信之人就是秦歆夫妇。
秦姣轻轻颔首。
“嗯,七妹妹给我来信,说是回辰国后,改科举,文武并重,大兴商科、工科,这才两年不到,便将先前因遭灾而亏空的国库补回来了。”
沈戟听了不禁不可思议。
“可自古以来,都是士农工商,商贾为下等,他们如此,不会被百官弹劾反对吗?”
“他们真有格局和本事。”
秦姣摇头,欣慰得笑了,又叹了声。
“但肯定中间是经历了不少挫折和辛苦的。”
沈戟揽着她,揉了揉她的额头。
“你也有啊,你还比他们更辛苦。只可惜,我没有七妹妹的眼见和聪慧,也不能像她那样帮妹夫一样的帮你。”
秦姣再度摇头。
“你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更何况,你怎么没帮我?武官考核选拔,可都是你在操办,为了避嫌,你还不曾揽功,至今,百官都不知是你在奔波。”
玉国的兵力太弱了,秦姣登基以来,便先发展的军备,但她只读过兵书,却并没有实际经验。多亏了武将出身的沈戟,他默默在背后帮她,支持她,不求回报。
沈戟将食盒往上提了提。俊朗的面上,皆是身为人夫的温情笑意。
“那我除了这点,也就只能洗手作汤羹,哄陛下欢心了。”
被他这说法逗笑了,秦姣将信收起,伸手挽住沈戟的胳膊,夫妻二人并肩往菡萏殿走去。
秦姣即位后,没有更换寝宫,她觉着菡萏殿清净,也有她和母妃的回忆,她喜欢这里。
“七妹妹将这么重要的政治内幕告诉你……这信可得妥善保管了。”
沈戟给秦姣烤了肉,待夫妻俩屏退左右坐下用膳时,沈戟一边替她摆盘,一边低声说着。
姐妹归姐妹,再好的关系,扯上家国利益,还是要小心点。
免得反过来伤了这么好的姐妹情。
秦姣拿起筷子,闻言,不禁抬眸,好笑地望着对面愈发稳重细心的男人。
“你就没想过,他们这么聪明的人,会想不到这点?”
她这一反问,叫沈戟愣怔了片刻,随即恍然地跟着失笑。
“是我多虑了。”
倒不是沈戟多虑,而是这两年,秦姣的王位坐得并不轻松和容易,大臣们虽然没有反对她登基,但基于她女子身份,时不时会在朝政上与她叫板,说不过时便会用“女儿身”来压她。
她那两个兄长也是,压根不死心,一个逃走后不甘心,被先王后的娘家亲戚挑拨几句,便要回来抢王位。但他也好对付,沈戟连夜带兵去围了他的宅院,他便老实了,主动请辞去了偏远之地当个闲散王爷。
另一个倒是心狠手辣,派出几波刺客,要不是沈戟和沈父不辞辛苦地护卫,秦姣险些就遭了难。也是一次,沈戟为她挡箭,受了不小的伤,让她坚定而狠下心来。索性将人抓了,数罪定下来,直接问斩了。
当时她枯坐在殿内一夜,至于外边怎么传她的,她倒是不在意,只是忽然想起来,幼时,这个哥哥也是给过她糖,为她抓过蜻蜓的……
只可惜,孩童会长大,成人藏着百张面孔和千种心思,终究是走向了这样的绝路。
但她看着昏睡中的沈戟,却明白,这么做的意义。
她不想他为了保护她一直这么谨小慎微,杯弓蛇影。
再然后,有次沈戟为她出头,却被文官弹劾,说是后宫不得干政,既是王夫,便该遵从这规矩。当时弹劾沈戟的折子堆了一案,多是借题发挥,也有的是担心沈家独大——哪怕沈家父子都卸了兵权。
秦姣用她自己的温和却有道理的法子解决了这事。
但从那以后,沈戟便谨言慎行,除非她表现得很忧愁,否则他绝不主动过问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