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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雷摩斯神情悲壮，好像马上就要奔赴刑场慷慨就义一样。童老师拍拍他的肩膀：&ldo;既然你……你们大家都这么坚定，那么我也不走了。我和你们在一起，和你们一起干活，给你们上课。我什么也不要，不要工资，只要你们能学好、学成……&rdo;

没想到童老师这个&ldo;女生&rdo;会是这种态度，同学们顿时激动起来。

&ldo;童老师万岁!&rdo;整个教室里欢呼起来，几十名&ldo;二百五&rdo;几乎要把她抬起来了。王大漠见形势急转直下，赶紧拉过乐华生说：&ldo;你不要头脑发热，学校解散，房子也可能要拍卖、要拆掉的，你住到什么地方去?&rdo;

偏偏童老师耳朵尖，她转过脸说：&ldo;如果房子拆掉，就在麦田里搭几间草棚，我们也照样学习、上课，同学们，有信心吗?&rdo;

&ldo;有‐‐‐&rdo;

&ldo;童老师，谢谢你!&rdo;

&ldo;童老师，我们爱你!&rdo;

&ldo;同学们同学们……&rdo;童老师站在那儿，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这此起彼伏的呼唤，汇成了一股热呼呼的生命的泉水，正在穿透她的血管，流遍她的全身。她相信，这生命之泉也会穿过荒芜的大地，大地的尘土里会因此而绽放出鲜花和芳草。这是她的骄傲，她的光荣。在未来的无数岁月里回首这一刻，她将无怨无悔。

低下头去，她注意到今天还没有出过声的温晓云，不由得关切地问：&ldo;温晓云，你有什么打算?想回家吗?&rdo;

温晓云赶紧摇头：&ldo;我当然留在这里，哪怕住草棚、吃草根，也留在这里……&rdo;

温晓云一面说一面身子微微打颤，好像很恐惧的样子。童老师有点惊讶。她对温晓云的家庭情况并不清楚，只知道当初是路校长把她招进来的。所以她又问：&ldo;温晓云，你怎么了?你家里有些什么人?具体有什么困难，能告诉老师吗?&rdo;

经童老师这么一提，大家忽然想到过去对温晓云太疏忽了。天天在一起，可是谁也不知道她家住在什么地方，从哪里来。乐华生还记得开学时有一次班级里发了表格，让每个同学填家庭出身、父母亲工作单位等，温晓云愣坐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填。钱教导问过几次，她没交，也就算了。

&ldo;我家里没有人‐‐‐不，我没有家，什么也没有。&rdo;温晓云以一种生硬的口气回答童老师。

&ldo;没有家?&rdo;这越发引起同学们的好奇。乐华生与她是上下铺，这时终于忍不住问：&ldo;咦，怎么会没有家?你爸爸呢?你妈妈呢?&rdo;

&ldo;我没有爸爸!&rdo;温晓云很快地回答。犹豫了一下，她又说：&ldo;我也没有妈妈!&rdo;

&ldo;咦，人怎么会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呢?&rdo;

&ldo;难道你是克隆人?&rdo;

&ldo;就算克隆人也有来自母体的细胞耶!&rdo;

&ldo;要么，你是从外星球来的?&rdo;

七嘴八舌的议论围着温晓云，因为她的话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谁也想不到，温晓云最后的回答让大家更加大跌眼镜：&ldo;没错，我就是从外星球来的。&rdo;

她咬着嘴唇，扬起了尖尖的下巴，好一副目中无人的高傲模样。石春生看不过了，心想童老师关心你，你就用这种态度对她?就算你张狂，你了不起，要耍小姐脾气，也得挑个时辰，现在是什么时候?路校长尸骨未寒，自立中学面临解散……于是他不高兴地说：&ldo;谁都知道，地球上暂时还没有发现过外星人。温晓云你不要故意抵触，老师和同学们都是好意。如果出于某种原因，你父母真的不在了，那么，总还有比较亲近的亲戚吧?&rdo;

温晓云瞪着石春生半天没出声，好像他问的是一个很深奥的问题。可是突然间，她大声地、狠狠地说：&ldo;我惟一的亲人就是路校长!&rdo;

说完她号啕大哭。童老师连忙说：&ldo;不要哭了，大家也不要问了。我知道你们都是苦孩子……&rdo;说着她自己的眼圈也红了。乐华生和石洞花赶紧上来劝慰，可是无济于事。温晓云越哭越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一阵阵抽搐，显然是郁结已久的深沉的哀伤，突然爆发了。

&ldo;童老师，她……晕过去了!&rdo;石洞花扶着软软倒下去的温晓云发出了惊叫。

&ldo;温晓云，温晓云!&rdo;童老师赶紧抓起她的手，在她的合谷上用力按了几下。温晓云睁开眼晴，望着童老师又抽泣起来。那单薄的身体靠在健壮的石洞花身上，看上去像一页轻白的纸片。

&ldo;石洞花陪她回宿舍休息，大家继续讨论。&rdo;童老师又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因为她要到别的班去看看。

就在这时，广播突然响了，整个学校回响着一个声音：&ldo;请同学们注意了，请同学们注意了，听到广播后马上到大礼堂集中，有重要事情要通知，有重要事情要通知!&rdo;

又是钱德拉灰的声音，又快又急促，响得震人耳膜。但从来没有听见过他用这种语调说话，正在各教室讨论的许多同学都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石春生他们更加紧张：毫无疑问，钱教导要迫不及待地发出最后通牒了。以后怎么办?难道童老师真的会在麦田里搭一间草棚，和他们一起生活、学习吗?想来想去，这实在有点不现实：童老师那么娇嫩的手会干农活么?还有她那些从滨州带来的、&ldo;偶尔露峥嵘&rdo;的名牌时装，就放在阴暗的草棚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