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
打着灯笼的崔景炎神色平静的走了进来。
崔景炎冲着方永一礼,这才走到况钟的身边。
“都说了让您注意休息,您怎么就不听呢?”
“您是咱们崔家仅剩的爷爷辈了。”
“一个屁大的官儿,混混日子得了,何必去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万一累坏了身子骨怎么办?”
“快随我回去吧。”
“姑姥姥在家里念叨大半天了,您不回去她一个人不想吃饭。”
况钟脸色为难的指了指地上的死者。
“那这案子……”
“死的是一名倭寇,跪在旁边的人是这名倭寇的哥哥,是我方府抓到的俘虏。”方永出声补充一句,一双眼睛细心观察着崔景炎脸上的表情波动。
他怀疑这一切都是崔景炎的阴谋。
年仅十六岁就高中进士,更是在藏龙卧虎的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这些天他已经见识到了崔景炎的嚣张和隐忍。
在方永认识的崔家人中,崔景炎的心机和城府是最深的。
崔景炎打量地上的死者,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的在日川承重强身上扫视。
“既然是倭寇,姑老爷就更不该管了。”
“在方大人的地盘上,即便是死了人,也该由方大人自己处理。”
“姑老爷未免有些多管闲事了。”
他声音中带着些许责怪。
不等况钟答话,崔景炎又冲着方永施了一礼。
“崔家和方家虽然有些矛盾,但那毕竟是金陵崔家的事情,与姑姥爷及京城崔家无
关。”
“姑姥爷只是性子执拗了些,并无和方大人作对的意思。”
“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方大人多加体谅。”
崔景炎的言外之意是这件事和况钟无关。
崔家和方家的恩怨,不应该把况钟牵扯进来。
方永确实没有和况钟结梁子的想法。
但一个可以为了给崔莺莺出气逼他抹脖子的人,不可能会这么客气的和自己说话。
“既然确定是倭寇,那县令大人调查时写下的卷宗,还希望县令大人能够留下。”
这话既是说给况钟听的,也是说给崔景炎听的。
他有八成确信,客栈伙计的信息是崔家让况钟调查的。
况钟无力的看了看崔景炎,又看了看桌上方永写下的那个“廉”字,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了些许惭愧。
“那…那是自然。”
他任由崔景炎搀扶住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客栈。
甄德帅目视着摘下乌纱帽的况钟远去。
以往身强体壮的背影,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他之前不敢确定来饭馆闹事的人是倭寇,但饭馆作为受害一方,本不应该受到官府的封查管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