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
手腕被人轻易圈进手心,热度紧贴肌肤传来。郁危眼底酝酿的风暴霎时偃旗息鼓,他愣了愣,只是片刻的怔忡,那只轻松便足以包裹住他整个手掌的手已然向下,拢住了他轻颤的五指,又扣紧,填满了他的指缝。
这个安抚莫名要与从前的种种不同。带着令人心安的抚慰意味和极强的存在感,像一剂宁神静心、百试百灵的灵药。
身后的小孩安分了下来,乖乖被他牵着,不动了。谢无相心下轻轻叹气:“自然可以。”
“只不过,”他微微一笑,“家里的小孩子怕生,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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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方城贯通南北,楼家独占一隅。
仙府楼氏的始祖是数百年前一位姓楼的修士,曾只有寥寥几人,后来以符咒发家,一举成名。
仙府世家向来高傲,住处自然也不与凡间紧挨着,楼家的饮月观就修在山巅,飞檐斗拱,碧瓦朱甍,大气磅礴,修得一派光明磊落,任谁也瞧不出背后的龃龉。
楼忌将人领到,又忙着打点守在门口的几个楼家弟子,不知为何脸色凝重了一些。他转过身,神色又恢复如初,带点歉意地对身后的人道:“谢公子,恐怕你要多待一晚了。云方城外的村子出了病劫,格外难缠,家主临时带人去解决了,明日才能回来。”
谢无相目光正自楼氏的牌匾一扫而过,闻言道:“无妨。”
楼忌又道:“陆玄一也在里面,他是楼氏的常客了。今日擂台之事后,他说一定要再见谢公子你一面,当面探讨切磋一番。在下惭愧,没能拦住……”
他边说边将人领向门口。饮月观的大门色呈绀碧,气势恢宏,四位弟子合力才可推开,随后便是一处格外雅致的庭院。
正值夜间,院中当空悬一轮圆月,恰如黄金轮。月辉洒落,仍有弟子四处洒扫,说不出的安静祥和。
谢无相不急不缓跟在楼忌身后,绕过曲廊时,看见头顶的月亮,忽地停住了脚步。
他看的时间有些长,楼忌等了一会儿,才出言询问道:“……谢公子?”
谢无相嗯了一声,随即收回视线,对他莞尔一笑:“很别致的景色。”
“谢公子若是喜欢,夜里可以出来逛逛。”楼忌将客房门钥和一枚铜铃递给他,“家主为公子安排的客房就在院里,这铜铃上施了传呼符,如果有什么需要,公子尽管摇铃吩咐,届时会有弟子前来。”
谢无相接过,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凹凸不平的铜铃,淡笑道:“有劳。”
楼忌连连摆手,又肃然道:“此外,家主规定,非本家弟子不可携符纸入饮月观。因此还请谢公子将随身所携符纸,包括纸笔、朱砂,都暂交由在下保管。”
这是楼氏的死规矩,毫无回转余地。在楼忌正色注视下,谢无相微顿了顿,似乎有些无奈。
他伸手,从袖中摸出一沓写过或未写的符纸,交到楼忌手中。后者显然不是好糊弄的人,古板正经得很,火眼金睛一扫,狐疑道:“谢公子衣襟处是何物?”
谢无相面不改色:“平安符罢了。”
楼忌恪守规矩:“即便是平安符,也需要检查。”
他看着谢无相,谢无相看着他,互相僵持不下。片刻后,后者叹了口气,将衣襟处的东西拿了出来。
他摊开手,掌心里是一个纸剪的小人,小人手里还粘着一张看不出什么用处的符纸,紧紧连在一起。
楼忌露出了“我就知道”的了然表情,秉着认真负责的原则,拎起了他手中的小纸人。
小纸人扁扁的、薄薄的一张,基本就是一个圆脑袋加两对短胳膊短腿,了无生息地耷拉着,没有丝毫反应。
楼忌轻轻晃了晃它,没察觉到上面有任何灵力波动,面色稍霁:“这是……平安符?”
小纸人的腿随风飘起又落下,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