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见礼之后,ju妃唤了身边唯一的宫女去取些点心过来为公主佐茶。
见那宫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天香若有所思道:&ldo;娘娘为何要见我,只需唤我一声就是了,何必这么躲躲闪闪的?&rdo;
ju妃敛眉轻声道:&ldo;所谓骑虎难下,怕是说的就是我这样的情形了,&rdo;她抬头坚决道,&ldo;我今日只想求公主答应我,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请保住小皇子的性命。&rdo;
天香被ju妃的开门见山唬得一怔:&ldo;娘娘为何要跟我说这些?&rdo;
ju妃凄然一笑:&ldo;我说了,我已是骑虎难下,眼下的局势我左右不了。我这一生已是完了,但小皇子还那么小,有那么多新奇的事物没见过,有比我的人生更自由、更快乐的未来。若是将来有了什么变故,我想请公主念着他是你弟弟的情面上,向太子求个情,放他出宫,给他一条生路。&rdo;
ju妃的一番话说得含锋藏钩,滴水不漏,明面上是实打实的示弱,天香却听懂了,ju妃并没有全然放弃对欲仙接仙成功的期待,之所以如此曲折地找她过来,不过是两面下注之举罢了。
天香并没有觉得心凉,反而有些欣慰。
要知道,前生的ju妃,可是在绝望之下手刃亲儿,而后自尽身亡。
今生今世,她却肯低声下气,主动为小皇子谋求一线生机。
只是,天香虽然心善,却也不蠢笨,她没有直接答应,只是笑问了句:&ldo;娘娘这话说得天香听不太懂。小皇子是我和太子的弟弟,是父皇的儿子,怎么会有性命之忧呢?&rdo;
ju妃幽幽望着她,忽的启唇轻道:&ldo;不,他不是你父皇的儿子,他是我和侯爷的私生子。&rdo;
天香脸上的笑容一僵,娘娘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傍晚,冯素贞回府时,天香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怔忡神色。
冯素贞挑眉道:&ldo;公主酒还没醒?&rdo;
天香惭愧。
以冯素贞的性子自然不会只说这一句,状元郎接下来痛心疾首地演讲了洋洋洒洒引经据典的长篇大论,主要关于饮酒伤身、醉酒失仪的种种后果。
天香耷着头闷声不吭,直到冯素贞说累了才壮着胆子承诺道:&ldo;好好好,我不喝了,不喝了。&rdo;
冯素贞心气儿平了些:&ldo;嗯,也不是不让你喝,适量就是了,&rdo;她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忽的想到了什么,&ldo;对了,公主什么时候学会的暹罗番话?虽然我听不懂,但说得还挺流利的。&rdo;
上辈子的事儿哪儿解释得清,天香咳了两声岔开话题道:&ldo;咳,你昨天去教训那李大傻子了?&rdo;
冯素贞&ldo;嗯&rdo;了一声:&ldo;李兄今日有没有上门来接嫂夫人?&rdo;
天香没有答话,扭头朝杏儿看去。
杏儿理直气壮:&ldo;来是来了,李夫人不想见他,他死杵在门口,我就把他骂走了。&rdo;
冯素贞哑了半晌,认命道:&ldo;也罢,刚好这几日我不在,让李夫人在此多住几日陪公主聊聊天也好。&rdo;
&ldo;什么?&rdo;天香惊讶,&ldo;你不在?那你在哪儿?&rdo;
冯素贞道:&ldo;天香,我要去怀来一趟。&rdo;
冯素贞收到了单世武的信函:徽商带着颇为壮观的粮队进了怀来城。
曹天瑞如约带了大批的粮糙到了怀来,还征用了徽州府的驻军护送,眼下正是冯素贞要兑现承诺去结账的重要关头。
虽然冯素贞之前已经把和恒泰昇借银的种种事宜和单世武讲过,但她既然没能归隐,而是仍然在这摊浑水之中,自是不好置身度外。
冯素贞对天香解释道:&ldo;这是千金买马骨的第一批粮,若是这批处置不好,余粮不会到位,我必须要去把这事处置下。快马过去,最快三日内就能回还,耽误不了接仙台的事。&rdo;现在距离冬至不过只有短短十余天的工夫,接仙台已经快竣工了。
天香知道冯素贞看重此事,也就没加劝阻:&ldo;你多带几个府兵一道吧,我身边留一个单世文就够了‐‐对了,有件事‐‐&rdo;她迟疑了片刻,屏退了下人,将房门关上。
此时已黄昏,屋内尚未掌灯,冯素贞见天香如此郑重,却又看不清天香的神色,不禁对那人将要说的话紧张起来。她正襟危坐,又觉得这样太过严肃,便十分别扭地调整着,尽量显现出极为放松的姿态。
于是,接下来,天香神神秘秘地将白日进宫见了ju妃的事情和她说了。
包括小皇子的身世。
天香百思不得其解:&ldo;我不知道,她怎么这么轻轻松松地就直接告诉我了……我想了一下午了,我想不通啊!&rdo;她倒是不觉得这事告诉冯素贞有什么不对。
冯素贞身子僵了僵,脸色却是白了白,她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默想:自己已经知道了皇家这么多秘辛,待日后身份泄了,怕是砍十回脑袋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