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玩簸钱。
李煦柔笑而不语,正想开口继续,珠帘轻响,她转过头来,眼睛一亮:“小叔!”随而见到文铭身后默默跟来的符瑾怀,不由放缓了声:“六哥哥也来了。”
对比看见文铭的欢喜,这一声就显得不请自来了。符瑾怀干干作揖。
“公主,唤微臣的名字,文铭,或者文吏目。”文铭的话语比素日温柔了许多,拘谨躬身,谆谆提醒道。
李煦柔愣了愣,悄声屏退他人,只留玉昙守在身旁,“这样可以了吗?”
文铭无奈,只得笑了笑,见李子钦意欲从床上起来,连忙上前按住他。
李子钦只得半坐在床前,微咳了一声,同他们颔首示意:“文铭哥哥,符六哥哥。”
符瑾怀弯眸给他作揖,“五殿下。”
文铭打开药箱,为李子钦把脉,李子钦不知想通了什么关节,期待地问:“符六哥哥是来送字帖的吗?”
符瑾怀:“啊?”
见他神色茫然,李子钦觑了一眼李煦柔,低低道:“我听玉昙说,你上次在湖心亭里遇见阿姐,说会赠她一副字帖,便以为你是来送字帖的。原来不是吗?”
“啊?”这回换玉昙惊诧出声,亦觑了李煦柔一眼。
送字帖一事,李煦柔确与玉昙说了,有日晚膳时,玉昙确与李子钦提及。只是李煦柔从未指名道姓,玉昙心里想的人是赵二公子,李子钦对号入座了符瑾怀。
是以李子钦见玉昙满面困惑,双手合十,“哦”了一声:“我是不是忘却同你们说,那日的结果,并不如我所料。”
他细细解释:“都怪我后来病倒了,竟忘了将这事同你们说。其实那日第二天上学堂时,同窗告与我,书法比试最后,父皇携着不少下朝的重臣也来看了。庄太傅本有意点赵二公子的状元,符六哥哥次之,但父皇与其他重臣们对比看了许久,觉得二公子的行书虽然端雅,落笔却过于板正,太刻意模仿名家写法,不如符六哥哥的洒脱飘逸,行云流水中浑然天成,大气而不失细腻,与众不同。后父皇为表公允,让众臣投票,改点了符六哥哥的状元。”
符瑾怀沉痛地想,原来是你招致了这场误会,不愧是上辈子送我棺材的人。
玉昙犹疑地看向李煦柔:“那承诺送公主字帖的,到底是……”她已经有些不忍直视李煦柔现在阴沉的神色。
“确是我。”幸好他那日先发制人,防的就是今天这样尴尬的场面。
符瑾怀是不会承认自己把字帖这茬忘得一干二净的,“微臣今日特地过来,正是想来兑现此诺言的。”
文铭闻言笑而不语,李煦柔抬首望向符瑾怀,“是吗?那字帖在哪?”
她已经怀疑他忘了。
符瑾怀不动声色地携着一丝卖关子的笑,四下张望了会,目光落在床对面的书案上。
他走到书案前,摊开一张白纸,提起砚台边未干的狼毫,温言笑道:“在这里。”
“微臣想着殿下觉得我的字好,想学的应是其笔画的走势,我如果直接给字帖殿下,不比我亲自写一副让你看得更清楚,便想着亲自过来了。”符瑾怀干干地咳了咳,“没想到今天人这么多,打算下次再说的,不想方才五殿下问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微臣真是献丑了。”
李子钦原来如此地哦了一声,再没有觉得符瑾怀最初那声惊疑的“啊”是遗忘,反而是羞赧,兴致冲冲地与李煦柔道:“符六哥哥真是有心,阿姐的字有救了。”
文铭与玉昙不约而同地嗤了一声。
李煦柔寒着脸色从床边站起,来到符瑾怀的身边,温声问:“六哥哥打算写什么送我呢?”
那亭柱上的行书是他苏醒前所写,少年无忧无虑,写得都是凌云壮志的诗赋。几世下来,符瑾怀一手字迹如出一辙,却再无十五岁少年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