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鼎臣?没错,就是这头!”陆子冈一拍大腿说道。
“竟然是他老人家,那你可算是安全无虞啦!不过呢,我得跟你提前打个预防针,眼下正值大丧时期,京城里的诸位大臣们皆在朝堂之上吊唁致哀。你若想要重获自由之身,估摸还得等上好一阵子才行哦。所以呀,你也别着急上火,这里面的牢头嘛,我自会去替你打点好一切,想来等到时候顾大人也定会向五城兵马司那边通通气儿的。”苏志皋有条不紊地解释道。
听到这话,陆子冈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面露忧色:“多谢苏大人的关怀备至,小侄在这里倒也没遭受到什么苦楚。只是可怜了芸宣,独自一人在外头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呢!”
苏志皋赶忙安慰道:“关于这一点,你大可不必忧心。芸宣如今暂居于我的府邸之中,有芷璇陪伴左右照料着,定然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那可真是太感谢苏大人您啦!小侄在此先谢过您的大恩大德!除此之外呢,还有一事需要劳烦苏大人您帮帮忙啊。还望您能替小侄将那官文给交办妥当喽,不然要是误了时辰呀,小侄恐怕又会背上一个违抗圣旨的重罪呐!到时候可真不知道如何是好!”陆子冈满脸诚恳地对着苏志皋深深地行了一礼,言辞之间充满了对他的感激与依赖之情。
苏志皋微笑着点了点头,语气和蔼地回应道:“哈哈,贤侄不必如此客气。此事包在老夫身上便是,你尽管放宽心。待老夫今日入宫之后,定会第一时间帮你将这件事情妥善处理好的。有顾大人在上面为你照拂着,这些都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无需担忧。”说罢,他轻轻地拍了拍陆子冈的肩膀以示安慰。
紧接着,苏志皋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说道:“哎呀,眼下时辰已然不早了,老夫也是时候该入朝去吊丧啦。贤侄你就在这儿安心等候消息即可,莫要着急。”
语毕,只见苏志皋转过身去,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地走出了五城兵马司的大牢。
……
一踏入那气势恢宏的紫禁城,苏志皋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般。
他焦急地转动着脑袋,目光急切地扫视着四周,试图寻找到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身影——顾鼎臣。
然而,无奈于自己低微的官位,他只能如其他普通官员一样,被挤在了吊丧人群的外围。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身为内阁成员的顾鼎臣此时正身处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
望着那远处的殿门,苏志皋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落,但他也深知此刻不能进去,只得暂且将寻找顾鼎臣的念头深埋心底,耐心等待今天这场漫长吊丧仪式的结束。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如此难熬。
终于,在经历了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的等待之后,今日的吊丧总算画上了句号。
苏志皋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迅速站起身来,一边轻轻揉搓着早已发酸发麻的膝盖,一边迫不及待地朝着大殿门口走去。
不多时,只见顾鼎臣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素服,脚步略显沉重地从大殿内缓缓踱出。
他那张原本就布满皱纹的脸庞此刻更是笼罩着一层深深的凝重之色,显然这一整天的吊丧活动已经让这位年事已高的老臣感到身心俱疲。
眼尖的苏志皋远远瞧见顾鼎臣走出来,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
待走到近前,他恭恭敬敬地向着顾鼎臣深施一礼,语气谦卑地道:“顾相在上,下官有礼了。”
听到声音,顾鼎臣缓缓抬起头来,用那双略显浑浊却依然犀利的眼睛打量着眼前之人。
当看清楚只是一名普通官员后,他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哦,不知这位大人是何人呐?”
“下官乃是刑部官员苏志皋,今日冒昧前来,实乃有事找顾相!”苏志皋赶紧回答道。
“哦?究竟所为何事,你快快讲来。”顾鼎臣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苏志皋身上,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只见苏志皋轻咳一声,开口说道:“不知顾相是否知晓一位名叫陆子冈的小友呢?”
听到“陆子冈”这三个字时,原本气定神闲的顾鼎臣脸色瞬间一变,情绪也明显变得激动起来。
他猛地快步走到苏志皋面前,一把紧紧地抓住了对方的双手,急切地追问道:“陆子冈?苏大人怎会结识那个混小子的?”
见此情形,苏志皋赶忙出言安抚道:“哦,顾相您先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我与陆子冈之间的确存在一些渊源,但此事若要细细说来,怕是得费些时间。”
然而此时的顾鼎臣哪还有心思等待,他迫不及待地催促道:“无妨无妨,你尽管说便是,这混小子当年与我在苏州分别之后,至今已有多年未曾谋面,如今竟能再度听闻有关他的消息,实在令我惊喜万分!快告诉我,他现今身在何处?”
面对心急如焚的顾鼎臣,苏志皋深吸一口气,然后面色凝重地回答道:“顾相请稍安勿躁,实不相瞒,陆子冈小友此时此刻正被关押在五城兵马司的大牢之中。”
当听闻陆子冈身陷五成兵马司的大牢时,顾鼎臣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站在一旁的苏志皋见到此景,心中暗叫不好,连忙上前一步,轻声宽慰道:“大人请息怒,还望您放宽心。据下官所知,陆小友目前并未遭受太多苦楚。此次他之所以会被关押在此,仅仅是由于某些误会所致,纯属遭人陷害罢了。下官今日特意进宫面见大人,便是为了寻求援助而来。”
然而,顾鼎臣闻言不仅没有丝毫缓和之色,反而眉头紧紧地皱起,双眼之中更是有一抹难以遏制的怒意一闪而过。
只见他声音低沉地说道:“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究竟是被何人所陷害?速速给我说来!”
面对顾鼎臣的质问,苏志皋不敢有半分迟疑,赶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地道来:“回大人,陆子冈此次进京本是是奉旨……”
待苏志皋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叙述完毕之后,顾鼎臣已是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好一个莫有才!竟然又是这个家伙在背后捣鬼!他究竟有多大能耐,居然能够逍遥法外,无需受到关押之刑,而陆小友却要无端遭受这般牢狱之灾。”
看着愤怒至极的顾鼎臣,苏志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下官对此也不甚清楚啊。但据下官所闻,这莫有才似乎是新近考中了进士,如今正在候补官员之列。或许正因如此,凭借着他那进士文人的身份,才得以避免被关进大牢吧。”
“这混小子既然是奉了圣上旨意进京的,那不管怎么说,多多少少也算是个朝廷命官了吧,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关押起来了呢!”顾鼎臣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苏志皋也是无奈地叹息一声,解释道:“唉,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呀。这小子本来正走在前往顺天府报备的途中,谁曾想半路竟然出事了。这不,连文书都还没来得及交接出去,人就已经被抓走关起来了。”说完,他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