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戈沉默了几秒,说:“单独行动,这是最后一次。”
沈小题说:“我想出去。”
他说:“上帝给了我们一双手,那是用来做祈祷的,你却跑去挖土。”
沈小题以为他在开玩笑,并没有接话。
他看了看沈小题,接着说:“我们祈祷吧。”
沈小题的心一冷。她从未见过干戈如此脆弱,一直以来,干戈都是她依靠的一面墙,十分坚实。假如没有干戈,她甚至都逃不出延伸城。现在,她觉得这面墙塌了,砖石还在,但是她找不到重建的水泥。她只能转移话题。
她说:“你觉得那是什么?”
干戈反问:“什么是什么?”
沈小题说:“地下的那个东西啊。”
干戈说:“当然是那种老鼠。”
沈小题看着地面说:“我不这么看。那种老鼠在之所以能在地下钻,那是因为有洞。而我们遇到的这个东西,它好像不需要洞……”
干戈看了看她:“那你说它是什么?”
沈小题没有回答他,只是说:“我觉得你犯了个错误。”
干戈说:“我?”
沈小题继续说:“如果,地下那个东西不是敌人,现在肯定也变成敌人了。”
他们回到了车上,决定继续找出路。
沈小题说:“我们开车去转转?”
干戈看了看他:“为什么?”
沈小题朝车窗外的地面指了指,然后说:“车上安全。”
干戈说:“不要浪费油了。”
沈小题说:“你还在发烧,你走不出多远。”
干戈跳下车去,说:“我比你了解我的身体。”
两个人找到了另一支工兵铲,果然,这里的沙土并不那么坚硬,干戈打算挖出一个斜坡,把车开出去,他尝试了几下,放弃了这个想法——按照这个速度,两个人需要干上一个月。
他们沿着坑道继续朝前走,转了很多弯弯绕,每个尽头都与地面呈90度直角,全是死路。
干戈病怏怏的,走路都开始摇晃了。
沈小题带着水,不停让他喝几口,很快,一瓶水就光了。
这时候快到中午了,太阳位于他们正上方,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在沟壑内居然找不到一丝阴影。跟地下那个活物不一样,干戈和沈小题无处遁形,他们走到哪儿太阳跟到哪儿。干戈发现,无遮无挡的时候,太阳就变成了悬挂高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它的光就可以杀人。
干戈有点撑不住了。他感觉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大功率空调,对着他疯狂地喷射着热气,他却找不到开关在哪儿。他停下来,弯下腰,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喘气。
沈小题也被晒得够呛,脸蛋都红了。她看着愈发虚弱的干戈,情绪变得非常焦躁。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算找到一处阴凉,把干戈安置好,自己回去开车来接干戈。
她独自朝前走了一段路,果然在坑壁上看到了一个很大的裂缝,她用脚踹了踹,很坚硬,不至于把干戈活埋,这才跑过来,把干戈拽过去,塞进了那个裂缝中。这里终于躲开了炙人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