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过不许出门,怎能去玩雪!”江父性情宽和,难得发火,撤换了一批府中长随,确保再不会出岔子。
他和夫人都再经不住这般惊吓了。
“钰儿,你怎么如此顽皮?”
枕褥间烧得两颊粉糯的小娃娃碎瓷一般脆弱苍白,他挣动着睫毛,张了张口,呼出暖热的气,最后低低呢喃了一声:“对不起。”
江母把儿子揉在心口,吻了吻他暖热的额,泪水落进乌黑的发丝里。
“钰儿,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了,乖一些罢。”
“你乖一些罢。”
“你听话些罢。”
……
他远离了圆窗,长廊,或者狗洞,所有风能吹进的地方。
天空从窄窄的四方变得只可远观。
江亭钰披着乌黑墨发,裹着柔软漂亮的衣衫,像一只苍白秀丽的小幽灵,踏过房屋的每一块地面。
后来,他发现了陈列摆件中一只不起眼的投壶。
咻……
一支羽矢破空去,很快第二支,第三支……
小小的男孩,还没有屏风高,投中的时候也不敢欢叫出声。
从不熟练到熟练,从睁眼到闭眼直中,江家小少爷的投壶技艺,无人能出其右。
他并非天才,只是投了太多太多次,熟练到闭上眼也能清晰记得那些细节与时光。
“我要从这里走出去。”
学堂是不能去上的,江家请了最好的夫子来府中教导,几位夫子围着小少爷,江亭钰却显得得心应手,不论念书写字一学就会,其他玩乐也手到擒来。
夫子们叹他天资聪颖,只可惜这副身体。
闲来无趣,他反倒教夫子们投壶,白雪一般的小脸上表情近似淡漠,抬手轻飘飘将竹矢抛进玉壶,精准得从无半寸偏差。
“我要学扎马步,谁会,有赏。”
他跟夫子学,也跟长随丫鬟们学,从扎马步,到射箭,五禽戏……
甚至偷溜出门,学了骑马。
十岁他开始长个,跟一截春日里冒尖的青笋似的,迅速蹿起个头。
不知不觉的,碎瓷般憔悴之色从小少爷脸庞褪去,他站在星辰未尽的天光下,日复一日扎马步、射箭投壶、练五禽戏,清俊面容上五官初开,白瓷般的肌肤滚下汗珠,多了健康红润之色。
江亭钰一身骑装,走出江府,纵马扬长而去,纵横郊野,射猎野兔。
近十载光阴,他从羸弱的药罐子变成宁州街头最桀骜不驯的少年,甩着长鞭奔过人群时,意气风发赫然如世上最自由灿烂的存在。
也顺理成章地收拢了一众小弟。
都是一些叫得上名号的世家子弟,昔日隔壁院堆雪人的几个小娃娃长大了,怯生生站在他面前,讨好地叫着“钰哥”,指望他能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