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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云聚蜀（第1页）

公子华时隔几日再到华阳楼的时候，突然发现街上和酒楼多了很多生面孔操着不同国家的方言，心里默默笑了笑，想不到这西南小国的消息传到中原居然这么快。这些陌生面孔想必大部分都是其他诸侯国听到消息之后派来蜀地打探消息的。其实不仅秦国在蜀国有眼线，其他诸侯国在秦国也有眼线。这次突然间在金沙发现的太阳神鸟，似乎又激起了大家对于失传已久的古蜀秘密的兴趣，于是又陆续增派人手到蜀地。

公子华这次是自己一个人到华阳楼的，并没有和樊冉一起前来。凫姬那边倒是一直吵着要跟他一起到酒楼，只是公子华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她。到了华阳楼之后，采薇姑娘看到公子华一个人，也便过来打招呼。

“罕华大哥，今日怎么一个人前来？”采薇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公子华看见采薇走过来，忙起身朝采薇姑娘行了作揖礼，并请采薇姑娘就座。“采薇姑娘，今日并非演出之日，倒也还在华阳楼这边？”说着看了采薇一眼，采薇长得和凫姬可以说是两种风格，如果说凫姬给人的感觉是一种邻家小妹，那么采薇就是一种清纯中透着些许妩媚。

“恰好无事，便四处逛逛，不知罕华大哥能否赏脸请小女子喝杯薄酒。”采薇说话的时候极尽温柔。

公子华忙应答，“求之不得。”说完马上喊来店里伙计上酒。

待酒上来之后，采薇轻捧羽殇，朝公子华敬道：“上次之事，多谢罕华大哥出手，采薇一直没有机会单独向罕华大哥道谢。”说完，也便一饮而尽。公子华见状也不敢怠慢，忙饮尽此杯，只是关于采薇姑娘所说一事，公子华确实有点记忆模糊。采薇看公子华似乎有点忘了，于是提醒道“半年以前的一个夜晚，当时我有事需要外出，但当时身边侍女都不在，所以只能单独外出，在路上遇到几个喝醉的闹事者，意欲轻薄我。当时幸亏罕华大哥出手相救。”公子华听她这么一说，恍然大悟，连忙道歉说“抱歉采薇姑娘，确实觉得是小事一桩，便没放在心上。”

采薇听罢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楼下的佟老板在陪笑着说“柳公子来啦，来人，快把柳公子领上专用雅座。”

公子华也看到了，起身往楼下一看，今天柳子坚似乎带了朋友一起来的，而且这个人看起来有点面生，感觉之前没见过。

“罕华大哥可能觉得是小事，但是对于采薇来说却不是小事，所以还是谢谢罕华大哥。”采薇说着忙双手作揖，朝公子华鞠了一下躬。

公子华连忙制止了采薇，“采薇姑娘不必如此行李。区区小事，无需放在心上。”这时采薇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侍女走过来附在她耳边言语了几句。采薇姑娘于是起身，身体稍微下蹲，抱歉道“罕华大哥，实在抱歉，刚刚柳公子得知今日我在华阳楼，特意要我过去作陪。改日有空，再和罕华大哥一起喝酒。”

公子华忙起身，“采薇姑娘不必多礼，静候与姑娘共饮之时”说完双方又互行了礼，采薇便离去。采薇离去之后，公子华便在思索刚刚跟柳子坚一同前来之人会是谁，此人身高八尺（注：按照秦国度量衡，一尺约等于23厘米）左右，好像之前在蜀地并未见过。思索了一会，公子华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个人。于是也来到了柳子坚的雅座。

“柳公子，这么巧，想不到今日在此又遇到了你。”公子华笑着朝柳子坚行了个作揖礼，而此时，采薇姑娘正盘坐在柳子坚旁边，共用一张案桌。柳子坚看见来人是公子华，于是也起身行了礼，笑道“确实也巧，罕华兄，坐下一起喝酒。”公子华也不推脱，找了个位置便坐了下去。

“罕华兄，最近有啥中原宝物吗？上次你带过来的龙纹玉璜，我就很是喜欢。”

“柳公子既然喜欢，我下次去中原的时候再多带些过来，小事一桩。”说着公子华故意将眼光转移到自己好奇的那个男子身上，“不知柳公子旁边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柳子坚见他问着他旁边的景戊，便介绍道：“哦，这位是景戊，申国人，家父最近在中原地区招募而来的食客。”然后又朝景戊介绍了一下公子华，“这位是罕华兄，郑氏八穆的后人。”柳子坚介绍完，两人相互举起酒杯示意问好。然后又一起客气地聊了一会，公子华便告辞离开。

结果在准备离开华阳楼的时候，公子华又遇到了成都令之子司马游，司马游见到公子华，相互寒暄几句之后，司马游便邀请公子华再饮一杯。公子华见盛情难却，也便答应了。

待他们重新入座之后，司马游指着同行之人向公子华介绍说“这位是聂季，聂国后人，师从孟孙阳，如今是府上的上等食客”。然后又朝聂季介绍了公子华，“这位是罕华兄，郑国商人。”公子华心里默想，今日真是有缘，尽遇到来自中原的陌生人。但是脸上依旧笑脸如春地和聂季相互行了礼。

“司马公子，好些日子不见，上次采薇姑娘演出也不见你过来捧场啊。”公子华笑着问着司马游，司马家族也是蜀地的世家大族，司马游的父亲就是如今成都令。柳子坚、杜褒、司马游和杨端沐被都城之人称为“成都四公子”。

“不说了，最近琐事烦身，来来来，喝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啊！”司马游此人向来比较放荡不羁。边说着边举起羽殇一饮而尽。其余人见状，忙陪饮一杯，结果，就在众人陪饮之时，司马游自己又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酒过几巡之后，公子华便向聂季敬酒。“聂兄，是初到蜀地吧，怎么之前未曾见过聂兄？”

“罕华兄，实不相瞒，小弟来蜀地有些时日了，只是一时忙于治学，较少外出”

“刚刚听司马兄说，聂兄师从孟孙阳，孟孙阳乃杨朱弟子，那么说司马兄师从杨朱学派啦？”公子华好奇地问着，聂季点了点头，公子华忙又作了个揖，“失敬失敬，我听说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于杨，即归墨”说完，公子华注意到聂季脸露得意之色。

“这是孟轲之言而已，在下也曾在稷下学宫遇到过孟轲，此乃其一家之言，不可信不可信。”聂季假装谦逊地说道。

“稷下学宫？聂兄曾在稷下学宫待过？厉害厉害，听闻这稷下学宫乃齐威王所创立，汇集了天下各家各派的大家，，其中主要的如道、儒、法、名、兵、农、阴阳、轻重诸家。也是因为稷下学宫的存在，齐威王才能有如此多人才辅佐，进而一鸣惊人。”公子华赞叹道，他这句倒是出自真心，齐国自田氏代姜之后，其实政权并不稳固，到齐威王时期，任命邹忌为相，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对内进行政治改革，并听从子夏之言广开言路，设立稷下学宫，网罗天下贤才为齐所用，稳定了政权，并最终成就一番霸业。

“想不到罕华兄对此也如此了解啊？”司马游这个时候打趣道。

“司马兄见笑了，这些年走南闯北，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到一些的”公子华忙解释道。“只是我对于杨朱学说的一毛不拔不甚了解。今日得见聂兄，还望聂兄指教。”

聂季听到这，顿时来了兴致，“其实世人对于先祖师的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其实意思若人人能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则天下治矣的意思”聂季说完看见公子华还是一脸茫然，有点小得意，“如果这个社会上的每个人都能做好自己的事情，国君做好国君的职责，大夫做好大夫的职责，老百姓做好老百姓的职责，这样又何须人人拔一毛呢，况且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拔一毛就能利天下。只有人人都关注自我，做好自我，这样这个社会自然能得到很好的治理。”

公子华听完不置可否，只是后悔今天没带樊冉来，不然可以看看樊冉这个墨家子弟和杨朱子弟的一场辩论。“那如果牺牲你一个，能救得了国君的病，你愿意吗？”这个时候司马游冷不丁冒出一个疑问。

聂季没有回答，只是举起羽殇向他们两人敬酒，于是三人心领神会地一笑。

“聂兄既然在稷下学宫待过，想必对当今齐国有所了解，不知聂兄觉得当今齐国实力如何？”

“当今齐国历经威王励精图治，广开言路之后，人才汇聚，国力昌盛，并且在桂陵与马陵一战大败当时最强大的魏国，一举成为当今最强国家之一，要我说，当今世界就两大强国，一个在东方，一个在西方。”

公子华知道他指的那个西方的国家是指大秦，便装作糊涂说，“你说的是秦国？”“然也”聂季点了点头。“那楚国呢？听闻楚国国土在所有诸侯国之中最大，人口也最多。”司马游不禁也好奇。

“在我看来，楚国虽大，但外强中干，如果当初吴起在楚国的变法能成功，那今日的楚国完全可能是当世最强的国家，只可惜最终是吴起惨遭车裂之刑。”聂季侃侃而谈，有些见解，公子华确实也颇为认同，当今能与秦国直接抗衡的的确只有东方的齐国，只是两国之间相隔甚远，所以一直倒也相安无事。当时公孙衍拉拢各国搞合纵联盟抗秦，齐国也曾强烈反对过，所以秦国与齐国之间其实并无大的冤仇。

“那恕在下无礼，若齐国国主如此重视贤才，为何聂兄要到这蜀地来。”公子华这一问，突然让气氛有点尴尬。

“哈哈，那罕华兄又为何而来。”聂季笑着反问道。

“我是商人，蜀地物产丰富，而且蜀绣在中原各国颇受世家贵族喜欢，所以特地来蜀地采购。”公子华早就料到他会反问的。

“罕华兄莫非是原郑国罕氏之后，听闻郑国罕氏人极具经商天赋，后郑国灭国之后，罕氏便流落各个诸侯国。”

“看来聂兄对于我们罕氏也有了解啊”公子华不置可否，微笑着回答。

“哪里哪里，在稷下学宫之时听人提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