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勃律先他之前沉声开口:“李玄度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要回赵长辉?”
赵长辉跟着他们来到大庆,并没有被大庆的人接回去,而是跟着从牢车押到了驿馆里。李玄度一日不召见东越使节,双方就一日无法谈判,他们也就不能按照约定把赵长辉归还大庆。
祁牧安垂了垂眼眸,心说,估摸着李玄度早就放弃他了。
祁牧安一直不说话,勃律感到奇怪,定定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能感觉到,自打进入大庆的那一刻,或许说是他们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祁牧安就变得有些古怪,对着他的话难得的开始有了躲避。
他对着对面的人忽然就有些生气,憋着不上不下,难受极了。他深呼吸两口,看不得祁牧安把话想吐又吞下去的模样,一手推开人没好气道:“你自己在这站着吧,我困了,要回去睡了。”
他边往外走边在心里骂道——祁牧安,你就憋着吧,早晚得憋死你。
他走到屋门口的时候还忍不住往后扫了一眼,没看见祁牧安跟过来的身影,一时心中火气更甚,踏出去把门摔得咣当响,让隔壁的人吓得狠狠一颤。
勃律回到自己的屋中,打开屋门走进去,屋子里已经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阿木尔,一个是斯钦巴日。二人神情一个比一个诡异,脸色神情异样多彩,瞧着勃律走过来没敢动。
阿木尔竖着耳朵听听外面的动静,方才摔门的声音他和斯钦巴日都听见了,还以为是勃律被发现了。但是现在又安静下来,到让他疑惑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和斯钦巴日对视一眼,自己暗暗咳嗽一声,主动问青年:“勃律,你跑哪去了?为何现在才回来?”
“被阿隼逮到了。”
勃律看了他一眼,脸色比较差。
“什么?”
阿木尔惊愕。
勃律啧了口气,心情烦躁的很。他也是,自打出了东越,见着祁牧安的心就不安乱晃,耳边总能回想着常衡和赵长辉说的那些屁话。
但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听进去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把怀里装着的没被祁牧安发觉的纸和火炭笔,朝二人招招手指:“赶紧,把你们两个画的给我看看。”
斯钦巴日没说什么,直接展出自己画好的图纸,阿木尔想说也没机会说,只好也跟着摊出来。
勃律从他二人手上接过来,在桌上抚平,和自己画的勉强拼到一起。
这三张纸上画的是他们到大庆京城的这几日所观察探出的城中布局图,哪里设了官兵,哪里是城门,哪里又是皇宫,皇宫的宫门统统都在这三张拼起来的纸上。
阿木尔手支在桌子上,身子往前倾斜一些,先是跟着看了看图纸,随后脸抬起凑到青年旁边,小声问:“勃律,你画大庆京城的布局图做什么?”
“以防万一。”
勃律嗓音宛如自语喃喃,眼睛死死盯在图纸上,就着旁边的烛光一一把上面的布局和从皇宫出来到城门的路线用食指划着走了一遍。
斯钦巴日把阿木尔的身子用力拽回来,对他小声嘀咕:“殿下这是心有谋划,要做大事。”
“你又懂了?”
阿木尔瞥他,隔空点着桌上的三张纸:“这里面就数你画的最难看。”
斯钦巴日不服气,扬着下巴,肩膀狠狠撞了下阿木尔。
阿木尔不甘示弱,也要驾着胳膊怼回去,半路上却忽地听见青年喃喃开口:“就差大庆皇宫了。”
斯钦巴日忙把胳膊收回来,对勃律蹙了下眉,犹豫开口:“可是皇宫的禁卫最森严,我们如何都探不到布局的,殿下。”
阿木尔怪道:“这大庆太子李玄度也是奇怪,有必要夜晚还这么谨慎,还要在街上布这么多巡查的官兵?上京城里就很安静,这两地差别真大。”
勃律等他们说完,一个人在桌边深思许久,再次开口:“皇宫我来想想办法。”
一听这,阿木尔心知勃律这不是在开玩笑,眼神立刻正色,劝阻道:“勃律,那可是大庆太子的老巢,你进不去的。”
勃律点着桌面,盯着图纸敲击着说:“会有办法的。”
屋中寂静下来,唯有烛火还在噼啪跳跃。阿木尔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桌边的青年,似乎是想看出勃律面上对自己的主意幡然改途的神情,但他等了许久都没看到。
他声声沉下来,摸不透勃律的心思,只能难以置信地发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勃律?”
勃律盯着图纸上方属于皇宫空白的区域,重声答:“我要从李玄度手里拿回属于阿隼的那块昌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