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有这一句,他就全都知道了。跟周行昭说完这些,他顿了顿,接着一口气说了下去,“爸妈走后我就只有哥哥了,我能从那场……车祸和溺水里走出来,徐家不止没散还能有现在的地位,我哥付出了多少?是他的全部。“可我在干嘛?在为了证明自己能独立就离家出走给他添堵!“这几年……是我任性了。”他没了父母,亲情却没少一星半点儿,是徐静舟都补给了他。可他呢,任意妄为,对方不让他干的事儿他都干了,不管是大学时坚持选择金融管理专业,还是一意孤行进娱乐圈当演员,都是他自己非要做的,徐静舟不赞成,他却没深究过为什么不赞成。只以为是哥哥把自己当小孩子,管得宽,还闹所谓的离、家、出、走第。他哥说的一点儿没错,他就是幼稚。两人挨得近,周行昭能清晰地感觉到鹿鸣的颤抖,安静的楼梯间也能听清楚对方压抑的哽咽声。他偏过头,脸颊贴着怀里人的头发,轻声道:“徐总这些年确实不容易,但你能走到现在一样很难。“他为你做了很多,你也回馈了他的情感第,真要说的话,是互为寄托。“你是小孩子,也是大人,一个人身上同时拥有这两种特质并不矛盾,反而很难得,那一份‘孩子气第’是我第、也是你哥哥希望能为你保留的。“呦呦,说到底你们是最亲近的兄弟,是唯一的亲人,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有所亏欠,等你哥哥醒了,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聊聊,话说出来比闷在心里强,把你的想法说给他听第,也听一听他的想法第。“一句话,两个人都不说,就会有一百种解读;两个人都说了,就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鹿鸣沉默了半晌,好一会儿才应了声。从下午出事到深夜里的现在,他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窝在周行昭怀里第,在昏暗又安静的楼梯间哭出声来。眼泪涌出眼眶,把那些朦胧的雾气都一并冲散了。周行昭搂着鹿鸣,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对方的头发,无声地陪伴着、安慰着,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兄弟俩的问题还是要自己去解决。而这一晚没人有心思睡觉。鹿鸣哭完了,用好半天收拾好了心情,回病房后就坐在徐静舟的病床边,翻看陈兆辉他们带来的文件资料,直到后半夜才趴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僸2傳周行昭看着眼眶红红的鹿鸣,无声地叹了口气第。对方要守着,他没劝,现在睡着了,他就把人抱进了隔壁的休息室,能睡会儿就睡会儿吧,这次的事情一两天处理不完。离开病房前他跟穆远川对视一眼,各自了然。带上病房门后,穆远川慢步走回床边,他调暗了灯光,动作轻缓地收好了床边和床头柜上的文件,坐下后他的目光轻缓地落在了徐静舟安然的面容上。对方平日里尽管相当高冷,但小表情其实是很多的。眼角眉梢一点细微的弧度,眼里变化的各不相同的神采,都各有意蕴,让人着迷,只可远观不能近身?不,离得近了才能更多地看到眼前人多样的神情与反应。而眼下这样的苍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尽管不无脆弱易碎的美感第,但他更喜欢对方神采奕奕的模样第,哪怕嘴巴毒也是鲜活的。比起这样的安静,他更喜欢徐静舟嘴上不饶人。他注视着对方沉静的面容,这一看就是一夜。鹿鸣后半夜是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又梦到了车祸的那天,这次的太平间里不止有父母,还有他的……哥哥。被这样的噩梦吓醒时他都有几分恍惚,还是被周行昭按住才穿了鞋,一边喃喃着梦里都是假的,一边赶忙往隔壁跑,转过隔断就一眼看到了靠坐在床头的徐静舟。四目相对第,他的眼泪唰得一下子决了堤。穆远川看了眼站着一动不动的鹿鸣,接过徐静舟手里的粥碗,正好早餐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把餐具简单收拾了下,站起身给对方又理了理搭在肩上的薄毯,没多说什么,和跟着鹿鸣过来的周行昭一起离开了病房。听到关门声,徐静舟轻拍了下床边的位置,微勾起嘴角道:“过来坐吧。”鹿鸣抿了抿唇,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直接抱住了徐静舟,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他想紧紧抱住,但又不敢用力,就算是避开了伤处也怕牵扯到。徐静舟叹了口气第,在鹿鸣背上拍了拍,安慰道:“呦呦乖,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了?看着挺唬人,但伤口不深,很快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