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范成秋在熟悉的地方上走了一圈,已经重拾信心,他摸着胡须点点头:“是这个理,陆大人,不知你说的学院,是怎么个开展法。”
&esp;&esp;“这个就有的讲了。”陆久安停下脚步,在孔子石像前拍了拍,就这么席地而坐,他指着左边那一排厢房道:“那里有四间房,一间供你教导生员。”
&esp;&esp;又指着右边的厢房:“剩下的三间和右边这四间,就用来教导招收的年幼学员,从识字开始从头教起。”
&esp;&esp;“这么多?”范成秋诧异,一共7间屋子,都拿来教学员的话,那得来多少人啊?
&esp;&esp;应平能有这么多来读书的吗?或者说有这么多可以供养读书的家庭吗?
&esp;&esp;“不但如此,”陆久安再接再厉,仿佛没看到范成秋的吃惊,炸弹一个接一个的抛出来,“这里只传授科考之学,以后还要单独建一个学院,用来教授算学、绘画、理学、工学、医学等。”
&esp;&esp;陆久安说的内容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范成秋已经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esp;&esp;孟亦台捂着嘴巴吃吃地笑,芊芊身姿不足盈盈一握:“范教谕,这才哪儿到哪儿呐,若是陆县令说不仅有女夫子,还有女学生,你当如何?”
&esp;&esp;“这?”除了大富大贵的家庭,寻常百姓家,哪里会送女儿进学堂的,“女子读了书也没什么用,总是要嫁给夫家做人妇……”
&esp;&esp;“错!”陆久安噌地站起来,大声打断范成秋的话:“教谕这话逻辑关系不对,前因后果也混淆了!正是因为她们没读书,你们才会认为女人除了持家侍夫之外一无是处。其实女人能顶半边天,她们若读过书,成就不一定在男子之下。”
&esp;&esp;范成秋
&esp;&esp;墨子巷一带曾经因为经营着几家书棚,颇受书生的青睐,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读书人的聚集之地。
&esp;&esp;后来因为粮食歉收,生活窘迫,读书人骤减,这几家书棚也捉襟见肘,直至最后关门结业,墨子巷因此也变得冷冷清清。
&esp;&esp;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提供灾民暂住的商铺被主人收回,外县落户的秀才们无处可去,相约结伴在此处租赁房屋才渐渐有所好转。
&esp;&esp;沿着墨子巷简陋的门户直走到最深处,一棵翠绿的柿子树丛庭院里伸展出来,门上的锁扣锈迹斑斑,墙身较矮,稍一探头,就可以看到满园的春色。
&esp;&esp;院子里静悄悄的,两只翠鸟落在水缸上,休闲地饮水解渴。
&esp;&esp;突然,一个满头大汗的青年大力推开门扇,公鸭般的嗓音打破了一室宁静。
&esp;&esp;“大兄!”
&esp;&esp;屋内捧着一卷书册的文雅青年闻声皱起眉头,不悦道:“毛手毛脚的,高楚,为兄说了多少次了,读书之人行为当典则俊雅。”
&esp;&esp;高楚不以为然,抽出青年手中翻得皱巴巴的书:“大兄,你就别唠叨我了,我耳朵都快听出茧了,上次冬季运动会,陆县令还身穿短褐窄袖和那群粗蛮的武人一道蹴鞠比试呢。哎别说这些了,我回来是想告诉你,应平县学开了。”
&esp;&esp;高楚嗓门声大,他这话一出,安安静静的墨子巷如一颗石子投入湖水,掀起阵阵涟漪,只听周围的院门啪啪啪陆续打开,一个个书生探出脑袋,七嘴八舌嚷嚷开来。
&esp;&esp;“县学开了?真的假的?”
&esp;&esp;“教谕准备讲学了?那在下岂不是可以一睹陆大人风采了。”
&esp;&esp;”高楚,你可别糊弄哥哥们,我日日都要去东南方向瞧上一眼,这昨日县学还关门闭户鸦雀无声的。”
&esp;&esp;高楚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我亲眼所见,今天上午陆县令进去了一趟,下午就有几个工匠模样的人挑着一担担新瓦进县学,在那儿修葺旧物更换碎瓦呢。”
&esp;&esp;秀才们闻言,一个个喜形于色:“定是真的了,等了半年有余啊,应平县学终于重新打开了。”
&esp;&esp;“想来不日就可以入学,咱们先去挑选贽礼拜会教谕吧,空手相见,不合礼数。”
&esp;&esp;兴奋异常的秀才们议论纷纷,“咚”,生活广场的钟声远远传来,下午六点整,酉时过半了。
&esp;&esp;“不成,再晚些铺子都关了。”秀才迫不及待转身就要走,走之前邀请院子的主人:“高宿兄,一块儿去吧。”
&esp;&esp;高宿捏着袖口,俊雅的脸上满是为难,秀才揶揄:“高宿兄,你莫要告诉我你囊中羞涩。这几个月来,县衙每月都要发放几百文的补贴,次次不落,我们省吃俭用的,总省得下一笔肉干钱吧。咱们也不买什么贵重之物,表表情意即可。”
&esp;&esp;高宿苦笑,他们几个一同落户来的都有父母兄弟在外做工补贴家用,而只有他和高楚兄弟俩相依为命,这几个月来,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既要关心柴米油盐,又不敢放下手中书卷,维持温饱已是免力,哪还有余钱去备贽礼。
&esp;&esp;秀才走后,高楚耷拉着脑袋,声音闷闷地对高宿说:“大兄,要不我就不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