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陆久安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吧。”
&esp;&esp;城外金戈铁马,城内人心惶惶,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百姓一个个关门闭户的,连鸡鸣犬吠声都少了许多,天地间只余呼啸的寒风。
&esp;&esp;挞蛮来势汹汹,两军初次交锋就持续了整整五天,这期间,不断有受伤的士兵被抬回营帐,大夫们忙地脚不沾地,接连几宿不曾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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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陆久安提着灯笼挑了挑眉,不近人情道:“我不是把手册给了你们吗?都看着我做什么?”
&esp;&esp;队长咬了咬牙,哗哗翻看手中的书籍,当她看到处理办法时,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esp;&esp;帮助羊生产是一件又脏又累的活,需要把手伸到母羊身体里,顺应母羊的劲帮忙往外拉。
&esp;&esp;这些女人哪里干过这些活,脑袋一阵阵发晕,她们只能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帮羊接生是好事,没必要抵触。
&esp;&esp;如此多番做足了心理建设,其中一个女人挽起袖子,按照书中的法子,用胰子净了手,强忍着不适和害怕,慢慢把手伸进去。
&esp;&esp;母羊身体里的液体黏腻而湿滑,女人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把小羊往外拉,此时母羊已经没有力气叫了,只有肚子还在起伏。
&esp;&esp;陆久安有些担心就这么下去,母羊或许保不住性命,好在经过多番努力,一只满身血污和羊水的小羊羔终于被拉了出来。
&esp;&esp;女人浑身脱力地跌坐在地上,如释重负。其他人欢呼一声,眼睛里闪烁着泪水和喜悦。于她们而言,这不仅是完成了主子交办的事,还亲手接生了一只小生命,意义非凡。
&esp;&esp;女人温柔地把小羊抱进怀里,这才察觉出不太对劲,小羊羔出来那么久,却一动不动,眼睛也紧紧闭着。
&esp;&esp;陆久安见状,把灯笼贴近了细看,小羊羔分明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esp;&esp;女人们也渐渐明白了什么,脸上的喜悦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忐忑惶恐。
&esp;&esp;她们忽地想起刚入府时胡充叮嘱的那些话,抱着羊羔瑟瑟发抖。
&esp;&esp;陆久安脸色难看,出师不利,第一胎就死了,难免会使人丧气。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吩咐女人们把母羊安置好。
&esp;&esp;母羊刚刚完成生产,非常虚弱,需要保暖和补水,补水不能直接喂食凉水,否则会对母羊身体造成极大的刺激。
&esp;&esp;女人们把羊圈里的垫草重新更换了一遍,再抬起头时,檐廊下只余一盏灯笼被风吹得晃晃荡荡,那道颀长的身影早已离开。
&esp;&esp;女人们心中越加惴惴不安,只恐陆久安责难,神情恍惚地回到休息的屋子。
&esp;&esp;段云云知道今夜有母羊生产,心里也记挂着此事,因此睡眠浅,一听到声响就醒了。见她们脸如菜色,忙轻手轻脚地上前询问。
&esp;&esp;女人简单把事讲述了一遍,捂着脸小声啜泣:“胡管家说只要我们用心干活,便可保我们相安无事,可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你说,陆大人会不会把我们送回军营啊?”
&esp;&esp;段云云握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这些日子我也打听清楚了,陆大人宅心仁厚,只要你们尽力而为,他不会为难你们的,更不会把你们送回军营。”
&esp;&esp;尽管段云云说得信誓旦旦,女人依旧提心吊胆:“陆大人离开的时候脸色难看,和往日的模样完全不同……”
&esp;&esp;“那是陆大人故意做给你们看的。”段云云打断她,“你想想看,若是我们办砸了,他还持和颜悦色的态度,其他人听了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反正好赖都是一个结果,下意识便会有所松懈轻待。不要想太多了,快去睡觉。”
&esp;&esp;等到翌日早晨,女人们陆陆续续醒来,听说了此事,原本信心十足的人也没了底气,于是饲养得越加精心,深怕牛羊有个什么闪失。
&esp;&esp;陆久安也如段云云所言,并没有惩罚她们,而是从第二波牛羊生产开始,让所有人都当场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