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莫重重地咳嗽了几声:&ldo;我们不‐‐&rdo;
他的话被不远处的惨叫声干脆地打断了。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安皱起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迅速贴上了湿冷的石壁。
&ldo;这边有躲避的地方!&rdo;外面传来的声音很是年轻,&ldo;快‐‐快往这边,都跟上!&rdo;
&ldo;妈的。&rdo;安十分不淑女地骂了声,&ldo;麻烦来了。&rdo;
她握着猎矛就冲了出去。尼莫和奥利弗对视了眼,小心翼翼地跟上。
&ldo;立刻解散你的队伍。&rdo;他们刚钻出缝隙,就看到安用猎矛指着一个看着落魄又狼狈的年轻人。&ldo;或者离这里远点。&rdo;
&ldo;我不能!&rdo;青年嚷嚷道,&ldo;他们都受伤了,没法一个人继续测验。放着不管肯定会死‐‐&rdo;
&ldo;那样说不定还有几个走运的能活下来。&rdo;安那种冰冷的语气再次出现了,尼莫咽了口唾沫。&ldo;你们的人数已经太多了。再这样下去西摩尔蠕虫会干掉所有人。&rdo;
&ldo;你又不知道这次一定会有,我买过情报,他们每次准备的恶魔都不一样‐‐&rdo;
&ldo;很遗憾,我知道。&rdo;她轻声说道,&ldo;解散还是滚远点,自己选一个。&rdo;
尼莫扫了几眼青年身后的队伍,发现他们之前遇见过的那位年轻母亲‐‐她的孩子依旧被牢牢地绑在她胸口。她本人则面色苍白,一条袖子上染满了血渍,看起来有些恍惚。
安和青年还在继续交谈,而一只蝎尾狼趁机从林中蹿出,向人群奔来。伤患们像惊恐的羊群一般尖叫着奔散,向他们心中的英雄挤去。年轻的母亲反应慢了半拍,甚至下意识转过身‐‐
尼莫发现之前和奥利弗的约定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因为这会儿他们两个一同冲了出去。这个时候逆着人流前进可是个技术活,尼莫被不顾一切冲来的伤患们撞得打了好几个趔趄,差点摔倒,灰鹦鹉赶忙飞离了他的肩膀。而奥利弗根本不敢在人流稠密的地方拔剑,两人只能凭体格优势努力向前挤‐‐好歹赶上了。
然后他们发现&ldo;赶上&rdo;这个词并不算确切,那只蝎尾狼并没有袭击人的意思。
它也是来逃命的。
&ldo;混账!&rdo;安在人群中吼道,拼命将涌上来的人推开。而青年此刻已经被挤到有点慌神儿。&ldo;快散开!&rdo;
这个时候叫喊永远没有用,她把猎矛往地上一撑,漂亮地跃到空中,踩着伤患们的肩膀或脑袋向那两个傻瓜冲去。
地面隆隆地震动起来,伴随着树干折断的声响,将近十米高的怪物从土里探了出来。它过于巨大,尼莫和奥利弗只能看清它的正面‐‐黑色的滑腻表皮上嵌着张硕大无比的圆形巨口,里面一圈圈全是尖利的牙齿。
蝎尾狼这会儿和那位母亲一同和谐地逃起命,只剩他们两个傻乎乎地站在了最前线。
奥利弗反应得快些,他下一秒便出了剑。巨大的冰刺从怪物嘴中爆开‐‐可惜它真的太大了,奥利弗这一手造成的伤害远远没有挑起的怒火大。怪物愤怒地甩甩尾巴,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呼出的口气堪比一阵飓风,那味道让尼莫差点来个喷射性呕吐。
&ldo;逃吧!&rdo;尼莫当机立断。&ldo;我们不可能干得过这个鬼东西‐‐&rdo;
然而事情并没有向他们希望的方向发展。赤红的光丝从土中钻出,将他们和他们身后挤成一团的人牢牢围住,凭空造出一个立方体状的牢笼。
&ldo;什么都别碰!&rdo;安在他们身后厉声喝道,&ldo;现在还来得及‐‐快过来!&rdo;
西摩尔蠕虫并不在乎自己的午饭在聊什么,它毫不迟疑地向人群前进。尽管今天的饭前运动让人不满,餐点本身倒还算得上丰富。
这个时候没人顾及什么面子,尼莫和奥利弗转身就跑。
有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刚刚还在和安争吵的青年摆脱人群冲了过去,手上还拎着把破铁剑。他笨拙地向怪物冲去,铁剑的剑尖从怪物滑腻的表皮上滑开。
&ldo;你对付不了它的!&rdo;停在后方不远处的安喊道。
&ldo;我知道,&rdo;青年吼回来,&ldo;是我判断失误害了他们‐‐还有你们,我至少能做点‐‐&rdo;
话音还没落,他消失了。怪物的皮肤似乎变成了水面,青年像是落入湖水般栽了进去。没几秒,那块皮肤上多了些肉末和骨头渣。没有奇迹,没有壮烈的场景,甚至没有惨叫。他连五秒钟都没有争取到。
另一边人们依旧在四散奔逃,有的不管不顾地撞上那些诡异的红色光丝,直接被切削成肉块;有的直接崩溃了,呆坐在地,愣愣地望着正向这个方向蠕动而来的西摩尔蠕虫。
后方是死亡,前方是地狱。没有事先警示,一切都快得毫无道理。平时坚韧而热烈的生命此刻就像桌边的饼干碎,轻轻一拂,消失得轻巧而彻底。
第二十六次。如果这样的场景安已经经历了二十余次,那么相比而言目击一个人的死亡确实不算什么。为什么一个文明的世界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尼莫疯狂奔跑,肺部痛得像被人捅了两把烧热的刀子,朦胧不清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上下浮沉。
这只怪物是被人事先准备好的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