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十日?&rdo;郑菀一惊,&ldo;我在那罅隙里,只呆了一日。&rdo;
郑斋也是一呆,良久才叹:
&ldo;果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啊。&rdo;
郑菀朝他皱了皱眉:&ldo;阿耶,要真这般,我出来时怕你都成朽骨一堆了。&rdo;
&ldo;淘气。&rdo;
郑斋替她掖了掖被角,&ldo;等你精神好些,剩下之事明日再提。&rdo;
郑菀确实是累,纵然崔望给她喂了不少灵丹妙药,可到底身子受了重创,精神早便疲累不堪,此时眼皮耷拉着勉强招了招手:
&ldo;阿耶也早些回去歇着。&rdo;
郑斋锒铛下狱,刑狱司又岂是好呆的地方,来女儿房前还特意去盥洗了一番,直待洗去了一身病气,可形容确实憔悴了不少。
&ldo;阿耶没事,阿耶便守在这儿,等你睡着了才走。&rdo;
郑斋轻轻抚了抚郑菀的发顶,只字不提自己的境遇。
沐浴在父亲慈和温暖的目光里,郑菀只觉如徜徉在春日的暖阳里,浑身暖融融的。幻境里那些苦心孤诣地算计、阴冷,以及箭枝穿过身体的疼痛,渐渐消散了。
可她却感觉到了鼻酸,猛地将头冲到郑斋怀里抱住他粗粗的腰身,如小时候那般,毫无顾忌地嚎啕大哭起来。
&ldo;阿、阿耶‐‐&rdo;
荒野埋骨,没有菀菀,也没有阿娘,他在梦中,便这般孤独地去了。郑菀每每想起,都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以及由此而生的巨大恐惧。
与之相比,其余所有的冷遇以及防备,都微不足道了。
郑菀哭得一点儿不讲究一点儿不漂亮,却偏偏让观者也忍不住泛起鼻酸来。
&ldo;我家菀菀受苦了。&rdo;郑斋眼眶濡湿,忍半天,也跟着害起了泪,&ldo;是阿耶没用,阿耶当初……错了。&rdo;
俗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他没听进去,眼下却要看着女儿花费百倍千倍的功夫去讨好人,他恨不得每天都想活回去给自己一巴掌!
不一会儿,郑菀抽抽噎噎地睡着了,郑斋在她床榻边直直坐了半宿,待东方既白,才一整袍服走了。
郑菀睡了格外香甜的一觉。
什么梦都没做,醒来时,天还未亮,屋内只点了一盏琉璃灯,烛火被烟笼纱灯罩罩着,发出幽幽的光。
镙黛撑着脑袋在她身旁,头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ldo;你可算醒了。&rdo;
无脸怪的声音又哑又无聊。
&ldo;怎么了?&rdo;郑菀听她语气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