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屈突通一看自己的亲弟弟和儿子都归顺了唐主李渊的麾下,怒火中烧,传下军令,要大义灭亲,射死弟弟和儿子。
等了片刻,只见阵前的隋军将士竟无人响应,出乎意料。由于连年征战,即使骁果营的将士也已厌倦,如今李渊入关,人心所向,不少隋兵纷纷倒戈,阵前投降。
这时屈突寿翻身下马,跪倒阵前,伏地痛哭:“父帅快快归顺吧,隋祚已终,人心归唐,此乃天意啊!”
再看屈突通手下将士,一个个目光茫然,斗志全无,不少人跑到了唐兵队中,屈突通麾下的将士已经走得寥寥无几。
戎马半生的屈突通呆坐马上,从未遇到过如此落魄的景象,心中自知,大势已去。相持了许久,两军阵前鸦雀无声。
突然,“当啷”一声,屈突通扔掉了手中兵器,默默的翻身下马,面朝东南,跪拜江都方向,痛哭道:“臣力屈兵败,不负陛下,天地神祇,实所鉴察。”
屈突通失声痛哭,再三跪拜东南,这时唐兵已来到近前,将屈突通捆绑起来,押赴长安城。
如今的唐王李渊拥立新君,诏告四方,消息不过几日便传到江都。此时正逢隋炀帝杨广又编歌舞,命宫娥演练,无暇顾及。
陈贵人拿着西边传来的消息。匆匆来到宫里,萧皇后一直担心大兴和洛阳的战事,但奏折时时中断,消息时有时无。
一见陈贵人回来,萧皇后问道:“中原可有什么消息。”
“出大事了!”陈贵人便把李渊拥立杨侑为帝的事一一道来。
萧皇后问:“那西京陷落为何如此之快。”
“听说尧君素被害,屈突盖投降、屈突通被俘,阴世师战死,幸好萧珣、萧瑀两位国舅率群臣归降,才免得宫中杀戮。”
萧皇后虽然惋惜,但听说两个弟弟平安,这才心里有些踏实。陈贵人又道:“奴婢还有一事,自从有了西京失守的传闻,骁果营的将士家眷多在关内,思家心切,皇上再不回师北上,只恐军心要乱了。”
“唉……”萧皇后长叹一声:“哀家已经劝过多次,皇上只是吟诗作曲,编舞游玩,只求安逸,无心社稷了,我乃妇孺,又能奈何?”
“如今天下已乱到这般境地,娘娘宁为玉碎,也要说服皇上,否则在江都早晚也要生变。”陈贵人道。
萧皇后道:“即便死谏终是死路一条,徒劳无益。”
萧皇后与陈贵人正对坐犯愁,只见一个小太监,捧着近些日子的奏折,匆匆送往御书房,萧皇后说道:“皇上荒废朝政,哀家整日坐在宫中不知天下变故,命御书房掌灯,哀家到想看看天下是个什么样子。”
陈贵人陪着萧皇后去了御书房,点着灯烛。萧皇后打量了一番沉寂多日的御书房,对陈贵人说道:“让哀家一个人坐会儿吧。”
陈贵人退到外面等候,萧皇后坐到龙椅上,掸了掸龙书案上的微微浮尘,顺手拿起一本奏章,展开细读,上面写道:“鄱阳贼首林士弘,聚众十万,自称楚帝,定都豫章,改年号太平,北至九江,南至广州,割据一方……。”
看着这本奏章,萧皇后顿觉失望,原以为李渊另立皇孙,已经令人惊愕,没想到江西、岭南各地皆被起义军割据,倍感惋惜。
萧皇后将这本奏章放在一旁,又拿起一本,打开奏章细读,上面写道:“桂阳盗贼曹武彻,自称湘君,改年号通圣,聚众数万,割据荆南四郡……”
萧皇后一看敢称王称帝的还不止林士弘一人,荆南四郡竟也被盗贼所占。萧皇后暗想,杨广整日想效仿陈叔宝划江而治,如今除了江东皆以落入敌手。
带着几分沮丧,萧皇后凝重的又掀开一折,上面写道:“山西盗贼刘武周,勾结突厥,自称皇帝,改号天兴元年,攻占汾阳宫……”
连看三折,竟然天下已有三人自称皇帝,连汾阳宫也落入贼手。萧珺伸手拿起三本奏章,一起打开,排列在眼前,上面分别写道:
“朔方盗贼梁师都,割据陕北数郡,自立为帝,国号大梁,年号永隆……”
“同州郭子和,勾结盗贼,自称永乐王,改年号正平元年……”
“河东盗贼薛举,占据陇西,自称秦帝,改元秦兴元年……”
萧皇后无语问天,此时才知并非长安、洛阳盗贼为患,此时天下已是群雄并起,枭雄割据,九州已不再为大隋所有,萧皇后只觉得心力憔悴,无心再看,便手托额头,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