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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第2页）

江黎儿循着声音来源小步挪过去，将原主的母亲江氏搀扶起来：“娘，您没事吧？”

随后她不紧不慢地转向债主：“大哥，自打那日您来过，我爹便去了矿上，估摸这几日便会归家，到时欠您的银钱和利息定一并奉还，这可比您把我这瞎子卖去窑子要好上许多。”

“哟，你这丫头竟不害怕？”壮汉上下打量她一番，“口舌倒是灵便。”

不知道是不是眼盲，所以其他感觉器官格外灵敏，江黎儿似乎能感受到有人朝自己逼近。

她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继续道：“大哥，我说得可是实诚话，您想想，哪个窑子会要我这种瞎子？”

大汉逼近江黎儿，眯眼盯着她那无法聚焦的双眼，似在思考江黎儿的话，又似在考量她是否真的眼盲。

粗重的喘息萦绕在耳边，眼前却只有虚无的黑暗。

对于被猛然剥夺视觉的江黎儿来说，现在的安静比方才的吵闹更让她不安、无措，甚至有些许的窒息。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时，壮汉突然笑出声：“妹妹说得对，把你卖去窑子确实换不来多少银钱，你方才说，你爹去矿上了？是哪座矿？”

“南城，工部新起的那座。”江黎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按照原主的记忆如实回复。

铁矿都是朝廷组织开采的，只要上官不贪，苦力的工钱都是定时发的。

这大汉大约是要衡量下，他们家到底能不能还上这钱。

“城南的盘安山铁矿……监工每月能有二两银子，若是……”

“大、大哥，孩子她爹就是监工。”江氏缓过劲来，擦去额上的冷汗，说道。

壮汉眉头微动，自顾自盘算了会，说道：“你家统共欠我十两银子，咱们当时说好的三分利，但这一拖再拖的……”

“这确实是我们不该，但您方才对我母亲也动了手……”

不等江黎儿把话说完，大汉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一步上前，扯住她的领子，压低声音威胁道：“怎地？你还想把这钱赖了？！”

江黎儿下意识抓住大汉的手脖子，尽量镇定地道：“大哥您想多了，这欠人钱，本就得还，您儿子在学堂里努力得很，连我都知道他，他的爹定不是那起子混账东西，您收利息无非是为他凑进京的路费……”

她只觉得攥住自己领子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有个要进京赶考的儿子，这做爹的只要脑子没坏，定不会做出断送儿子仕途的事，只是多少也要补偿点，才能将人安抚住。

“您想多收点钱也是理所应当，我们家也不是那等赖账的人，您看，连本带利我家应是还十三两，这银钱已是拖了许久，今日我做主，当是四分利，统共还您十四两。”

大汉的手又松了一分。

“之后，我们再给您添一两，当是给您儿子添个喜，至于这还钱的时间，反正这开矿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结束，我们家每月还您二两，可行？”

大汉的手彻底松开，他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半晌没开口。

“大、大哥，她爹这次回来，定然会把银钱还上的。”江氏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挪到江黎儿身边，将女儿掩在身后。

大汉眼角微微抽动，他知道江黎儿方才那番话不只是在与他商量还钱的事，这其中还带着威胁。

秀才的爹在外放印子钱，亲自上门讨债不说，还差点伤了人，这要是告到衙门……

大汉心中一紧，色厉内荏道：“行，就这么说定了，一月还二两银子，统共还十五两。”

“来人！”大汉朝门外喊了声，便有人小跑进屋。

江黎儿听着动静，也是舒出一口长气，看来这当爹的脑子不仅没坏，还挺灵光。

而后，她听见纸张的响动。

“借据我重新拟过了，这回你来按手印。”大汉的声音响起。

“不成，我看不见，我娘不识字，咱得找人做个见证。”江黎儿说道，抓着江氏的手紧了紧，接着道：“娘，你去找林伯，他识字，让他来看一眼。”

“这……”江氏不放心女儿。

“娘，这回您听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