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沈延宵讷讷地说。
魏黎保持着捂住鼻子的姿势,镜片后的双眼微微睁大了一些,非常吃惊的样子,仿佛在用表情说“你居然会道歉啊”。
“不爱听就当我没说。”沈延宵立刻就恢复了毫不客气的说话方式,他拨开魏黎捂住鼻子的手想看看撞得严不严重,“很痛吗?”
“没事,已经没事了。”魏黎笑了笑,“没流鼻血就行。”
肇事猫猫已经逃跑了,没有人计较它的“唐突”。
沈延宵进了车里,透过半降的车窗和魏黎说了声:“走了。”
“还是把车窗关上吧沈同学,今晚有点冷。”魏黎朝他摆摆手,“明天见。”
于是沈延宵就把车窗升了上去,没有说话,但也朝魏黎摆了下手。
回到小区后,沈延宵先把魏黎的两个箱子挪上电梯搬回家里,暂且放置在用来储物的书房,然后和秘书打了个电话。
“明天上午我不去公司了,原定的汇报都挪到下午去,我三点来办公室。”
“好的。”秘书应完声,又有点迟疑地问,“小沈总,那万一要是沈总忽然要查岗的话……”
“就说我上医院挂水去了。”
“明白。”
沈延宵挂了电话,很是烦躁地咂了下嘴。
沈延馥真是完全不放心他,他现在都在子公司做一把手了,沈延馥还动不动玩查岗那一套,弄得他在自己的秘书面前都很没面子。
沈延宵把手机放在插座旁边充电,先从沙发上起身,去厨房觅食。他不想让魏黎久等,今天下午一开完会就直接开着车来澜城一中了,然后去魏黎家又折腾了一会儿,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上。
冰箱的冷冻室里有孟红芬怕他饿死而提前备好的餐,荤素搭配合宜,只需要放微波炉里转一下就能直接开吃,比外卖还要方便。
沈延宵随便拿了一份出来热了吃,饱腹感上来之后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他开了一罐啤酒,窝在沙发里慢慢喝,结果酒才喝了四分之一,人就已经握着易拉罐脑袋一歪,睡着了。
好在这次孟红芬及时叫醒了他,才没有再生病,否则沈延宵刚撒的去医院挂水的谎就要成真了。
“少爷,您怎么在沙发这里睡啊。”孟红芬怕沈延宵手里的啤酒泼了,将易拉罐从他手里拿出来放在茶几上,“还是回房间睡吧,小心再生病。”
沈延宵刚醒,还有点迷糊,闻言只是轻轻地“唔”了一声,然后撑着沙发起身了,步伐虚浮地往主卧走。走到门口他又忽然顿下脚步,猛地回头叮嘱孟红芬:“孟婶,你记得打扫一下副卧,还有书房。”
“好——”孟红芬笑着说,“您快去睡觉吧少爷。”
其实沈延宵晚上打电话喊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需要她做什么,现在或许是人迷糊了不记得了,才又说了一次。不过能让沈延宵在犯困的时候还能这么惦记着,也足以证明明天要来的这位房客对于沈延宵来说有多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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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间,沈延宵又做了梦。
许多年前的某一天,秋雨冰凉,他和沈延馥吵了架,愤懑地从家里跑出来,淋了一身的雨,像只狼狈的落水狗。
魏黎将他捡了回去,让他在那座破破烂烂的出租屋里洗了澡,还亲手给他做了菜。
就是那道清蒸鲈鱼。
沈延宵其实不爱吃鱼,他不太喜欢鱼腥味,但当时的那种情况之下,他实在不好意思拒绝魏黎的好意,于是把清淡的鱼肉就着香喷喷的米饭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掉了。
逼仄的小屋,被雨淋得模糊不清的窗户,和渗了水之后隐隐有发霉迹象的墙壁。
发生在这种地方的回忆很难称得上美好,但却令沈延宵记忆犹新。
……还有魏黎那时露出的笑容也是。
沈延宵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梦到这个雨天,以至于这一次他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只是不知怎么的,梦里的魏黎却和现实里的不一样了。
沈延宵所构想出来的那道虚幻的影子柔声问他:“沈同学,你喜欢我吗?”
他惊慌地抬头望向魏黎,发不出一点声音。
闹钟在此刻适时地响起,把沈延宵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