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在家办公。生病的兰德很疲惫,晚上尤其打不起精神。虽然妻子在孩子们面前会不好意思,他还是尽心尽责地把人抱上抱下,一直没让妻子离开他的怀抱。
伦纳德已经大了,知道不可以随便进父亲们的房间,晚上很自觉地管着一直想去房间里看爸爸的艾格伯特。但还不太懂事的贝芙丽却无所顾忌,穿着小睡裙,带着两条被她驯服的金毛,准备杀进父亲们的房间。金毛比她懂事,老老实实地停在房间门口,不敢进去。
一进房间,贝芙丽就看到兰德蜷缩在克莱蒙斯的身侧,一只手环着丈夫的腰;克莱蒙斯靠在床头,一边用手轻抚妻子的头发和脸颊,一边小声跟人通话。她闻不到满屋柔和的苦艾味道,但能看见两位父亲恩爱亲昵的样子。不过贝芙丽没有犹豫,直接跳上床。
克莱蒙斯额角抽了抽,压低声音训斥:“贝芙丽,下去!”
贝芙丽没有理睬,装作听不懂,手脚并用爬到两人中间,趴在床上看兰德。兰德睁开眼,看到天真烂漫的小女儿,那双和他丈夫一样的蓝眼睛亮亮的,正望着他,心头不由一阵柔软。他很淡地笑了笑,伸手抚摸女儿的金发,没什么开口的力气。
“抱歉,是我女儿,一会儿再打给你。”克莱蒙斯向电话那头解释了一句,然后挂掉电话,垂首对女儿严肃地说,“贝芙丽,爸爸在休息,不可以吵他,快点回去睡觉。”
贝芙丽一脸不服气地大声反驳:“我没有吵!”
“你轻点!”克莱蒙斯有些无奈,“再这么大声说话,就给我出去!”
“好了……”兰德打断父女间没完没了的拌嘴,“贝芙丽快回去吧,小心被爸爸传染。”
贝芙丽还是赖在床上不想走:“可是我生病的时候,爸爸没有走,也没有被传染啊!”
“行了!你得回去睡觉。”克莱蒙斯有点受不了,直接不客气地把贝芙丽拎下床,抱回她自己的房间,一路上还耐心教育她,不能随便进他们房间。
好不容易把精力旺盛的女儿哄睡着后,他才回房,仔细检查了兰德的身体状况。他给妻子喂了点水,又把人抱在怀里轻轻吻着,吻到兰德好不容易笑了起来,才慢慢停下。
“你也小心被我传染……”兰德有气无力地在他胸口推了一下。
他低头吻着妻子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说:“不会,我身体好。”说完,舌头又探入兰德口中,把怀里的人吻到鼻间发出几声闷闷的轻哼。
兰德这回生病后,他很少再去丹那里。妻子在家忍受病痛,自己却在外面和情人厮混,就算他再自私混账,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自从察觉到了对塞涅尔的感情,他像一个梦游者那样,被内心模糊却又无法摆脱的力量牵引进困顿的牢笼之中。他知道自己在爱着妻子的同时,又对弟弟产生了离奇的不可言说的绮念,他没有太多精力去细想,也不愿仔细琢磨这种越轨的感情,这样的混沌令他有些许慌张,只想着该如何躲避隐藏。可那天抱着生病的兰德,看到妻子抓着他的手,在他怀里睡着,他隐约觉得自己快要压抑不住情感的力量——一种他从前最嗤之以鼻的软弱和渴求,一种过分贪婪的欲望,让他对创伤的怨恨都像在重温夫妻之间动人心弦的柔情。
然而在通往最高目标的政治道路上,他需要严肃、清醒、掌控和驯服,而非愚蠢地虚掷时光,自作自受般堕落进放荡又麻木的情感迷惘之中,日日为一些情爱之事伤神费脑。他必须更加克制自己。
兰德注意到丈夫很少再去见情人,可与此同时,他的丈夫也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仿佛成了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他在那双蓝眼睛里寻不到一丝情感的痕迹,也看不到愤怒或是爱意。他们依旧会在深夜拥抱、接吻、做爱,可他却觉得,通往彼此心灵的道路上,留下的只有僵死的足迹。
他想,或许他们的婚姻就是这样了,从浓情蜜意与激烈冲突交织的爱恨,最终沉积为深不见底的一潭死水。那些好的坏的过往,渐渐变成燃烧过后的灰烬,变成苍白暗淡却令人无法舍弃的回忆。克莱蒙斯会越走越高,这也是他想要的,既然如此,他该学着自己习惯。
罗宾宣誓就职总统那天,克莱蒙斯与兰德坐在最前排,距离墨菲斯的至高点仅一步之遥。
晚宴上跳舞时,克莱蒙斯搂住妻子的腰,亲昵地垂首,贴着妻子的脸,低声说道:“四年后,站在最中央的人会是我们。”
他们额头相抵,长久凝望对方,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强烈的野心和意志。
没过多久,兰德就在新闻报道中看到这次两党候选人竞选的费用。
“罗宾下届会寻求连任吧?那你想参选,就要和他竞争党内候选人名额?”他问丈夫。
“嗯,他一定会。”克莱蒙斯一边办公,一边回答,“党内可能会给我一些压力,毕竟党内筹措的竞选资金有限,不能分摊到两个候选人身上。但只要能过初选,我就有信心。”
兰德点点头,心里开始盘算着收紧公司的对外投资,至少为丈夫留出一笔能够支撑党内初选的钱。毕竟按照政党的习惯,不太可能放弃已经有执政基础的候选人去支持新的候选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威胁到他们共同利益的危机这么快就降临。危机不是来自于外部对手,而是来自于克莱蒙斯在墨菲斯政坛最亲近的人——塞涅尔。
艾希曼兄弟被墨菲斯政坛视为民主联盟党近几年势头最强劲的政治新星——他们年轻、外貌出众、手段强势,天然吸引媒体的闪光灯,在民主联盟党基本盘外争取到不少支持者。
塞涅尔作为一名Omega,善于利用自己的美貌,周旋于一众Alpha利益相关者之间,但行事风格和他的亲哥哥如出一辙。他逼着那个不爱他的、从联邦最强特种部队退役的Alpha军人结婚,又在婚后利用丈夫“战争英雄”的名声,顺利进入众议院军事委员会和退役军人事务委员会。身为众议员的他与联邦军方高层保持密切的联系,尤其是陆军,同时还和各大军火商打得火热,串联起了立法者、军方及防务承包商之间的利益旋转门。
所有人都以为塞涅尔是克莱蒙斯在议会的最强助力,却没人知道,塞涅尔在暗中筹谋着一件与哥哥的利益完全相悖的大事——废除《军事力量使用法案》。该法案授予总统在不征求议会同意的情况下发动战争的权力,虽然有限制性的先决条件和战争对象,但解释相对宽泛,通常会被总统府邸的历任掌权者以灵活变通的方式应用于解决实际冲突问题。
在上届政府中,克莱蒙斯和前总统利用该授权,扩大了联邦在南北交界地带的军事力量部署,基于“威胁联邦安全利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