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秋用力把垃圾袋往上提,瘪着声音说:&ldo;打架总归不好。&rdo;
他试着把袋子往垃圾桶里扔,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垃圾袋一直往下掉,他不得不用膝盖顶住它,重新酝酿劲道。周游拍了下他,从他手里拿过垃圾袋,轻轻松松抛进垃圾桶,扣上盖子,看着倪秋说,&ldo;他们血脉相亲啊,哪可能真打出什么事,再说了,你也不看看你在哪里,这种地方一天没架打就不正常,还有啊……&rdo;
周游一提倪秋的瘦胳膊:&ldo;你这样就别劝架了。&rdo;
&ldo;不能因为这样就看着他们打架啊。&rdo;倪秋说,人还在喘气。
周游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点了根烟,还要和倪秋继续聊下去,一个女人忽地从他身后喊了倪秋一声。
周游转身看,这个女人他见过。她不年轻,头发像荒原上的枯糙,兴旺的一大片,却缺乏生命力,她穿着紧身的亮片裙子,披了件短的牛仔外套。一个男人站在她身边,侧着身子,也在抽烟。
烟雾里,男人的鹰钩鼻像一道陡壁。
倪秋擦着周游的身子跑了过去,他和女人说了什么,周游听不清,只是没几句,女人就开始掏倪秋的裤兜,打他耳光打得异常响亮。
鹰钩鼻的男人还在抽烟,烟被热风吹散,拂过女人的面庞。
她的眼睛和倪秋很像,眼珠滚圆,她画着上挑的眼线,睫毛涂得浓黑,那圆眼睛自有的无辜可怜的成分便被这些黑乎乎的影子稀释了。
周游和鹰钩鼻的男人交替着吞吐烟雾,女人把倪秋的兜掏了个底朝天,数了数到手的钱后挽着鹰钩鼻的男人走了。
倪秋低头耷脑地走回来。周游问他:&rdo;她问你要钱?&ldo;
&ldo;她问我把她的东西藏在哪里了。&rdo;
&ldo;什么东西?&rdo;
&ldo;不好的东西。&rdo;倪秋搓手,低声说:&ldo;让她变得不好的东西。&rdo;
&ldo;她好过?&rdo;周游问。
倪秋顿住了,半晌,他抬起头问周游:&ldo;什么算好……&rdo;
周游叼着烟:&ldo;一起打麻将啊?&rdo;
倪秋把被扯出来的裤兜塞回去:&ldo;我没钱啊……&rdo;
&ldo;唉!又不赌钱!赌钱犯法啦!&rdo;
倪秋笑了出来,周游揽住他的肩膀:&ldo;现在就去啊,去费觉那里。&rdo;
&ldo;我要上班啊。&rdo;倪秋挣着说。
&ldo;那你什么时候下班?&rdo;
&ldo;可能要到三点以后,你们玩吧。&rdo;
&ldo;哦。&rdo;周游没说下去,他抽烟,捡起地上凉了的炸两三大口吃进肚子。
倪秋回进了茂记,后门关上了。
倪秋三点半下班了,他在厨房收拾了通,最后一个走,出来时看到周游,吓得不轻。周游凑在路灯下看报纸,看一眼,四处瞄一瞄,瞄到了倪秋,把报纸卷起来夹在腋下,一个箭步过来,揽住他的肩膀迈开了步子。
&ldo;走走走。&rdo;周游说。